自己住院这么多天，他只顾着白玛，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现在这样的关心，有什么意义呢？

    可转瞬，她又想起自己没有立场这样吃醋。

    裴令漪神情更加落寞，抿了抿唇想开口，就听门外响起白玛的声音。

    “扎西，该走了，诺布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嘉措扎西立刻应声，皱眉看着裴令漪，直接下了决定。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来接你出院。”

    裴令漪一怔，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

    话没说完，嘉措扎西更加强硬地打断：“等我！”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裴令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叹了一口气。

    嘉措扎西注定接不到她的，她也……不会再等他了。

    第二天一早，她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行李赶到集合点，与返乡的知青汇合。

    其他知青都在当地人的陪同下三三两两过来，只有她独身一人。

    有人注意到她，上前询问：“裴同志，怎么没有人来送你？”

    裴令漪笑了笑，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害怕离别，也不想面对分离的场面，所以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

    冷风凌冽的袭来，吹过她的大衣和颈上洁白的哈达，送来藏区的辽阔。

    她回眸，看到了灿烂日光下的冈仁波齐。

    阳光透过云雾照亮山脊，向来冰冷凌冽的山散发着淡淡的佛光，神圣又温和。

    裴令漪第一次知道，冈仁波齐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她晃了神，驻足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冰霜会消融，春天会到来的，可是她已经等不到了。

    车上司机大喊：“上车啦！出发了！”

    裴令漪提着行李上车落座，转头看向西藏军区驻地的方向，轻声说：“嘉措扎西，祝你此生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说完，她舒展的眉眼间，满是释然和轻松。

    随着回乡的车渐渐驶向远方，她也再没有回头。

    第9章

    另一边，嘉措扎西倚着车门，也在看着冈仁波齐。

    他罕见地没穿军装，而是一身藏袍。

    灿烂的日光洒在他身上，好像渡上一层圣洁的佛光。

    白玛从帐篷里出来时，就看到他站在光下，眼眸沉沉，眉头皱起，望着远山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愣了一下。

    看着那仿若远山的剪影，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弟弟，真的长成大人了。

    嘉措扎西见她出来，收回了目光，平静道：“谈好了？”

    白玛点点头：“他们答应不再插手诺布的抚养事宜。”

    说完，她又抬眸看了眼嘉措扎西，轻笑了下，道了声：“多谢你帮忙。”

    “若不是你陪我过来帮我坐镇，说不定今天还扯不完这些事呢。”

    丈夫去世两个月，诺布的抚养权问题却一直牵扯不清。

    年前才借着过年的名义把诺布接回来，现在也正好趁机与他们说清楚。

    本来今天只打算自己来的，嘉措扎西却担心她受委屈，硬是要跟来。

    也多亏了他，本来要扯一天的事，在他的凌冽气势下，才到下午就结束了。

    白玛看着他，下意识想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却突然发现伸手摸不到他的脑袋了。1

    ……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也长得这样高了。

    她摇头轻笑，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

    “你长大了，阿佳很欣慰。”

    嘉措扎西闻言定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答应过索朗，会照顾好你。”

    索朗是白玛的丈夫，也是嘉措扎西的好友，后来成为他的战友。

    他当初就是受到了索朗的感召，才毅然决然还俗参军的。

    白玛听着他再提起亡夫的名字，心中一颤，默默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