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看着她霎时茫茫的表情，头疼地扶了扶额：“这么重要的问题，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卓霜很无辜，听到母亲的话甚至有些想笑：“想什么？女承母业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我不继承，难道这个公司都给段瑞吗？”

    “不是都给他，是如果你不想做这个，咱们就把股份买了，或者请职业经理人，妈妈把一半的资产给你，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叶母看着卓霜，对于她自己从无到有建立的企业她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都给她，但她不想以此束缚她。

    “不要！我马上就成年了，马上就进公司实习了，这个时候你跟我讲这些？”卓霜觉得很荒谬，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学习的目的不就是继承母业，把家里的企业发扬光大嘛，现在突然告诉她，她是自由的是闹哪样啊？那她之前所牺牲的、所放弃的不都白白浪费了！

    “你再想想吧，妈妈不是叫你放弃，是让你想清楚。卓霜，你学了那么多专业知识，在学识上比妈妈有主见的多，但你到底还是个学生，妈妈之前也没让你接触那些。”叶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她润了润嗓子借着道：“商场和学校还是不一样的，你似乎对你父亲还念着旧情。”她抬头看着卓霜，卓霜也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她欲张口辩驳，却又无话可说。她是还留着情。

    “你们父女的事我不好多说，但如果你到妈妈这个位置，那之后的竞争就不可避免，就算一点点旧情就可能会让你一败涂地。”叶母开始归置文档，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那是我的亲生父亲，就算他不爱我了，但他真的会那样对我吗？”卓霜很无措，她不想相信。

    叶母起身走到卓霜身边，她穿着家居服，单手伸起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又捶了捶后腰，嘴里喃喃重复了一遍“商场如战场嘛。”

    卓霜顺势跟在叶母的身后，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叶母也不在意，就带着她到了叁楼的茶室。叶母找了一张宽沙发坐下，卓霜看了她身旁的位置，来到了一桌之隔的对面。

    叶母放松身体，一直挺直的背松弛下来，靠在沙发上，“说说你最初对未来的规划吧。”

    她的语调很轻松，卓霜也稍微放下了心防，“公司是你和爸爸建立的，我想继承它。”卓霜看着叶母，目光坚定。

    叶母莞尔一笑，“刚刚的问题我就不说了，卓霜，妈妈的想法是我们现在并不缺少物质，如果你想追求一些比较理想的东西，大可以去追求，我有这个家底托着你，你去追求那些可以很快乐。”她顿了顿，卓霜没有反应，脸色如霜。

    接着说：“当然如果你准备走妈妈这条路，我也会慢慢教你，可这条路不好走，你或许会看到很多不好的事，甚至改变自己，但谁也不好说，这个改变是不是好的。”

    卓霜没讲话，她眼睑微垂，看着茶几上空无一物，她对母亲有诸多不满，但无法否认的是，叶母给了她现实层面几乎完美到失真的条件，以至于她对商业，对现实的细则几乎茫然无知。

    她当然有从很多的书籍，老师的教导中知道创业会失败，投资有风险，一切的资本原始积累的本质都是血腥暴力的，那些写在历史课本上的东西她知道，但也仅此而已。

    资本不是她积累的，她没有创业失败，她不会感受到巨大的投资压力，她没有经历过赤裸的勾心斗角、利欲熏心，她所知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就算这些暂且不管，刚刚母亲的那个问题也着实问住她了，如果真有一日，利益场上见着父亲，该怎么办呢？

    怀揣着童年唯一美好记忆的自己，那些温暖直到现在还有余温，真的要亲手毁掉它吗？可如果不毁掉它，那毁掉的就是自己。

    但其实还有一个方法不是吗？就像母亲说的，选择一个其他的理想，艺术啊、音乐啊、还有化学，随便什么都行，避开这个矛盾不就好了，这样……美好的记忆就不会被破坏。

    只是，那些之于她而言的难题，就都留给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