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不敢去想，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步。

    路上，二师兄也大致向陆明歌说明了一下情况。

    现在谢怀绪的情况很严重，听三师姐说他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跪那么多台阶，都跪的吐血了。

    陆明歌的步子越来越快，等她抵达山门时。

    谢怀绪已经跪了九百九十九阶石梯，膝盖都已经全都磨破，身后留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嘴角也在溢血，他看到陆明歌出来，顿时笑了。

    “歌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陆明歌没想到他竟如此执着，心里也闪过一丝不认。

    但眼里依旧清明：“谢怀绪，你走吧，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看不上你罢了。”

    谢怀绪心尖一颤，眼角有几分湿润。

    “所以，你仍旧不肯原谅我是吗？”

    陆明歌叹了口气：“你真的不必为我如此，我从头到尾都未曾恨过你，你也不必求得我的原谅，只是我们的缘分已尽。”

    第30章

    若说恨，起初的时候陆明歌确实恨极了谢怀绪。

    为什欺骗自己的真心，为什么要和公主藕断丝连，为什么？

    可后来慢慢的她就想清楚了，没有为什么。

    一切皆是命，她也没理由去恨谢怀绪。

    谢怀绪因为谢家倒台，没钱没势只能进宫去做一个阉人，又在宫里受尽了众人的百般凌辱。

    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反倒要受到他的庇佑。

    他只能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追到最高，不择手段的成为大夏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怀绪的每一滴苦，她都明白，可这并不能成为他欺骗自己的理由。

    相爱的人，不是互相信任吗？

    他违背了就该吞一千颗针，凡万事所有，一码归一码。

    她静静地看着谢怀绪：“我知你的苦，知你的不易，但是我不是你，欺骗了就是欺骗了。”

    “我也感谢你曾经的照拂，可我们之间你知道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看着她眼里的平静，谢怀绪有一瞬的出神。

    他真的彻底失去了陆明歌。

    那个能让自己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又让自己不顾一切放弃所有、放下仇恨的人，他还是弄丢了。

    “歌儿……”

    他的声音都带着颤。

    陆明歌走上前搀扶起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知道的，我这人小心眼的很，也容不下欺骗，答应我往后别再来了，此后不复相见。”

    就像当初她留下的那张纸条，再也不见。

    谢怀绪被狠狠蛰了一下。

    他张口，被陆明歌又堵了回去。

    “破镜难重圆，不管当初你有如何的不易和艰难，但如今我们之间已是尘埃落定，再无回转，回去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三师姐，转身踏入万霞门不再回头。

    三师姐上前递给谢怀绪一颗药。

    “谢公子，吃了这疗伤的药便让你的人扶着回去吧，莫要再闹了。”

    “既知自己会后悔，当初又何必做出曾经的种种？”

    说着，她将药塞给了夜冥。

    她和大师姐、二师兄也转身进了山门，不再回头。

    他们所有人，既然踏进了这万霞门，就都不会再回望曾经。

    谢怀绪怔怔的站在原地，站在最后一阶石梯上，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刀，一直血流不止。

    夜冥将药丸递给他：“九爷，不管如何先把药吃了吧。”

    谢怀绪接过，囫囵吞枣的吞了下去。

    苦，苦的他几乎要痛哭一场。

    这大抵是他和陆明歌的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