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属下在！&rdquo十二位黑衣武士齐齐应声上前，单膝跪地。
&ldquo北战，你怎么会让他们回到了这里？！&rdquo白墨宸脸色铁青，对着十二铁衣卫首领厉声，&ldquo我不是命你们守护殷仙子一家北上么？你居然敢抗命，带他们回了叶城？&rdquo
&ldquo北战也是迫不得已，&rdquo穆星北叹了口气，为其辩解，&ldquo他虽然抗了命，但&mdash&mdash白帅也一定不愿见到安大娘一家有什么三长两短吧？&rdquo
&ldquo你说什么？&rdquo白墨宸眼神一变。
穆星北语气依旧从容：&ldquo白帅不知，殷仙子不告而辞之后，安大娘日夜不安，一路哭泣，到了息风郡境内便再也不肯继续北上，寻死觅活非要返回叶城来&mdash&mdash北战劝不住，生怕老人家真的出什么事，只能中途返回。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墨宸沉默着，没有说话。
穆星北叹了口气：&ldquo我想，白帅定然也是以她老人家的安危健康为第一，北战一片忠心，白帅难道要惩罚他么？&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墨宸停了一会儿，挥了挥手，道：&ldquo起来吧。
&rdquo
北战站起，刚要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颤巍巍的问话：&ldquo穆先生&hellip&hellip您说带我来找大囡，可是我家大囡如今在哪里？她、她人呢？&rdquo
白墨宸猛地一惊，回过头，看到了那个摸索着扶着墙壁，站在门口的老妇人。
安大娘瞎了眼睛，根本看不见这里面的惨况，也不知道一对孩子为什么惊惶哭泣，只是摸索着一边伸出手去在空气里探着，一边四处寻找，嘴里不停地问：&ldquo我的大囡&hellip&hellip我的大囡在哪里！我、我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hellip&hellip&rdquo
她跨过门槛，猛然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那一瞬白墨宸丢下了佩刀，飞速地抢身上前，一把上前扶住了老人。
多年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了母亲&mdash&mdash眼前的人已经如此苍老，轻得简直如一段枯木，和记忆中那个在灯下为他缝虎头棉鞋的年轻妇人完全两样。
他只觉得心里似被猛然一击，酸楚难言，汹涌的杀气渐渐平了下去。
安大娘攀着军人的胳膊，睁着空茫的眼睛连声道谢，手往前伸出，摸索着，&ldquo这里&hellip&hellip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大囡在哪里？&rdquo
白墨宸的嘴唇动了一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好呢？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说的？眼前这个历经劫难、枯瘦苍老的中州贫民妇人，是他和夜来共同的母亲。
三十四年前，他曾经从她的身体里诞生，在贫寒中被她哺育。
为了养活他和一家人，她自愿卖身，跟随人贩子离开。
然而到了如今，她站在了他的面前，却离他那么遥远&mdash&mdash在她的记忆里，只怕早就没有了自己这个儿子吧？
她这次回来，只是找那个叫做安堇然的女儿的。
可是&hellip&hellip夜来她却已经&hellip&hellip
等不到他的回答，安大娘忽地抽了一抽鼻子，惊惶起来：&ldquo这&hellip&hellip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hellip&hellip怎么有血的味道！穆先生呢？这、这里是不是有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事，没事。
&rdquo白墨宸连忙道，扶着她往墙角走去，生怕她踩到尸体。
&ldquo你是谁？&rdquo然而，他刚一开口，安大娘却忽地震了一下，摸索着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ldquo我、我认识你！你的声音&hellip&hellip你的声音&hellip&hellip&rdquo
&mdash&mdash老人是抓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尖利的指甲几乎抠进了元帅的手上。
周围的战士刷地抽刀出鞘，却被白墨宸阻拦。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他迟疑一下，终究只是低声，&ldquo我是夜来&hellip&hellip不，堇然的朋友。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真的？你认识我的大囡？&rdquo安大娘惊喜地问，忽然低低叫了起来，&ldquo哦，对！我听出来了！你&hellip&hellip你就是那个那天和大囡一起来店里吃面的客官！对吧？是&hellip&hellip是那天一起点了一碗虾爆鳝面的人！&rdquo
&ldquo是的，娘，是他！&rdquo安心在一旁怯怯地开口，看着白墨宸。
&ldquo你果然是大囡的朋友&hellip&hellip&rdquo安大娘喃喃，一把抓紧了他的手，不安地问，&ldquo那&hellip&hellip那大囡她现在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吧？她在哪里？&rdquo
白墨宸眼里掠过一丝苦痛，扶着老人枯瘦的手臂，长久地沉默。
夜来已经死了。
那个离开了十多年，只相聚了短短一刻却又消失的女儿，已经永远再也无法回到母亲身边了！&mdash&mdash这样残忍的事实，又要怎样才能和这个历经苦难的母亲开口？
穆星北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此刻看到白帅情绪渐渐平静，便适时上前开口：&ldquo大娘，您别急&mdash&mdash我刚刚去找了一圈，原来您的女儿并不在这儿，等会儿，我带你去另外的地方找找吧！&rdquo
&ldquo穆先生？！&rdquo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盲眼老妇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彷佛得了救星似地伸手摸索过去，&ldquo你&hellip&hellip你终于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在哭？&rdquo
穆星北看了一眼白墨宸，道：&ldquo这里没事。
别担心。
&rdquo
白墨宸没有说话，眼里的黑暗杀戮气息也开始淡了。
他默不作声地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战士们做了一个手势&mdash&mdash训练有素的战士对主帅的手令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将那些尸体迅速地清理了下去，然后押着那些被铐在一起的慕容氏族人离开。
那些人不知道自己将被转移到哪里去，顿时里面有些人又开始哭泣和哀求。
&ldquo谁、谁在哭？&rdquo安大娘惊慌不已，侧耳听着，忽然失声，&ldquo啊&hellip&hellip我、我好象听到了大囡的声音！她也在那里面&hellip&hellip她在那里面！&rdquo
老妇人彷佛忽然发了疯，不顾白墨宸的阻拦，拼命地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踉跄而去，双手伸出：&ldquo别&hellip&hellip别为难我大囡！这里是什么地方？谁抓了她？军爷！求求你们&hellip&hellip&rdquo
白墨宸吃了一惊，横过手臂硬生生托住了要双膝下跪的老人，失声：&ldquo别这样！&rdquo
&ldquo军爷，发发慈悲&hellip&hellip放了她吧！&rdquo安大娘却在哭声里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