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黯月之翼 第五章 灰烬之炽(1/5)
虽然连日来帝都出了不少大事,连带得镇国公府也不得安宁。
然而,叶城毕竟是数百年来醉生梦死之地,商贾们眼见得政治风波已经过去,东西两市顺利重开,便将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喧嚣声很快就把各色风波给盖过,不露一丝痕迹。
星海云亭没了殷夜来,别的几家青楼便立刻得了意,纷纷放出手段,急着将更多的恩客揽到自己家里来,相互之间几乎差点儿明着打起了对台。
&ldquo傅寿呢?&rdquo红袖楼上,老鸨急火火地上楼来,一掀帘子,&ldquo有大客人来了!人家点名要你唱几首,说一曲给一百个金铢!还不下来招呼?&rdquo
&ldquo傅寿姐姐不在。
&rdquo小丫鬟捧着金盆出来,细声回答,&ldquo一早就出去了。
&rdquo
&ldquo怎么又出去!&rdquo老鸨急得跺脚,咬牙切齿,&ldquo这些天老往外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她那个姊妹淘殷仙子不是死了么?她还有啥地方可去串门的!&rdquo
顿了顿脚,她撩起床边垂落帘子看了一眼,忽然叫了起来:&ldquo哎呀!&rdquo
老鸨以为自己眼花:床头放着一个描金的匣子。
里面透出珠光宝气,耀花了人的眼目。
定了定神,发现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老鸨看得傅寿房间里没人,不由得眼睛发亮,颤抖着手拉开了匣子&mdash&mdash傅寿在风尘里打滚多年,颇有积蓄,但最近她年纪渐长,恩客散去,风光也已经大不如前,论收入,在红袖楼里也排不到前三去。
然而,这个匣子里,却放着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第一层是密密铺着的一排金条,每一条都有小手指粗细,一盒估计折合金铢约五千;第二层是两串珠宝,颗颗有拇指大,圆润无瑕,每一颗都价值百金;更了不得的是第三层,拉开一看,里面黑色的丝绒上什么也没有放,只放着一对寸许直径的碧色珠子。
那竟是稀世珍宝、如今云荒早已绝迹的凝碧珠!
&ldquo这女人&hellip&hellip&rdquo老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ldquo怎么来的那么多宝贝?&rdquo
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老鸨一惊,以为是傅寿回来撞见了自己私开宝箱,连忙烫着了似地缩回手,往后一跳。
然而,进来的却是方才捧着金盆出去倒水的小丫鬟,她被老鸨的举动吓了一跳,失声:&ldquo妈妈这是在干吗?&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老鸨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傅寿床头那个百宝箱,提高了语调,&ldquo小丫头片子,问那么多干吗!讨打?&rdquo
小丫鬟一贯惧怕这个青楼的老鸨,连忙缩了声,半晌才道:&ldquo对了,傅寿姐姐今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似乎动过笔墨&mdash&mdash我看到她写了一封信,听说是写给妈妈的,要不要看看?&rdquo
&ldquo信?&rdquo老鸨惊疑不定。
&ldquo恩,傅寿姐姐似乎把那封信压在枕头底下了,托我和您说一声,&rdquo小丫鬟嘀咕,&ldquo我也问她有什么事不能当面和妈妈说非要写信?可是她&hellip&hellip&rdquo
她这头还没说完,那边老鸨已经迫不及待地探手到枕头底下,果然摸出了一封信,上面字迹娟秀柔媚,正是傅寿笔迹。
老鸨年轻时也是一位名妓,颇识得几个字,拿起来看了片刻,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先是吃惊,后是愤怒,然后释然,最后居然化成了惊喜。
&ldquo活见鬼!这个臭蹄子,居然跟男人跑了?!&rdquo许久,老鸨放下信,跺脚啐了一口,然而眼睛里却没有流露出多少愤恨惋惜,&ldquo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还想着要从良跟男人过日子?老娘倒是要看看她会落得个啥下场!&rdquo
&ldquo什么?&rdquo小丫鬟也吃了一惊,&ldquo傅寿姐姐&hellip&hellip傅寿姐姐和人私奔了?&rdquo
&ldquo也不算私奔吧,&rdquo老鸨并没有丝毫焦急,将信扬了扬,盯着那一个匣子,&ldquo那女人还算有良心,给我留下了这一盒的赎身钱&mdash&mdash算是没白养了她这一场!&rdquo
&mdash&mdash傅寿虽然曾经是&ldquo八美&rdquo之一、红袖楼曾经的头牌,但毕竟已经年近三十人老珠黄,如今她留下的这些&ldquo赎身费&rdquo,足足可以把见财眼开的老鸨哄的心花怒放,觉得大大赚了一笔。
不过,虽然心里没有什么不情愿,老鸨却还是微微有些踌躇,嘀咕:&ldquo楼下客人说明了是冲着傅寿的歌来的,她不在,可让我怎么交代?&rdquo
小丫鬟在一旁,忽然鼓足勇气道:&ldquo妈妈觉得我怎样?&rdquo
&ldquo嗯?&rdquo老鸨怔了怔,终于正眼看了一下这个捧着金盆的丫鬟,依稀记得她的名字是荷钗,八岁上就被卖到了这里,是跟了傅寿三年的贴身丫鬟,乖巧听话,平时细声细语,几乎从来不引起别人注意。
老鸨不语,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发现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居然不知不觉地长高了许多,如初开的荷花,出落得有几分清秀灵气,嗓音轻柔嫩滑,颇有昔日红袖楼头牌歌姬的影子,倒不由得心里一动。
&ldquo这些年,我私下跟着傅姐姐也学了不少曲子,&rdquo荷钗小心翼翼地看着老鸨的脸色,知道自己日后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刻,细声道,&ldquo如果&hellip&hellip如果妈妈不嫌弃,奴婢愿意代为安抚一下楼下的客人。
&rdquo
&ldquo唔&hellip&hellip&rdquo老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着手帕挥了挥,&ldquo唱几句!&rdquo
&ldquo是。
&rdquo荷钗脸色一喜,连忙上来作了个揖,清了清嗓子,小心地开口细声唱道,&ldquo碧落苍茫海连天,此中&hellip&hellip&rdquo
方听得一句,老鸨脸色一喜,挥了挥手:&ldquo好了,你自己去开了傅寿留下来的箱笼,看看还有什么合身的衣服首饰,穿戴好了赶紧下楼!&rdquo走到一半,又扭头补了一句:&ldquo荷钗?这个名字也忒土气了,从此你就改名初荷吧。
&rdquo
&ldquo是!&rdquo荷钗喜出望外,深深作揖,&ldquo谢谢妈妈!&rdquo
老鸨抱着那一盒沉甸甸的珠宝扭着腰走下楼去,嘴角止不住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傅寿走了又如何?叶城多的是追欢买笑的客人,多的是愿意出来接客的贫家女孩。
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有赚,没有赔。
&ldquo傻丫头啊&hellip&hellip&rdquo毕竟是在红袖楼里呆了十几年,看着傅寿从小丫头成为红极一时的头牌,又从头牌渐渐沦为过气的老人,老鸨走下楼来,叹了口气,喃喃,&ldquo男人哪有这一盒珠宝可靠?&hellip&hellip日后若是后悔,走投无路,连这一行的饭也吃不了了,看她怎么活!&rdquo
&mdash&mdash
欢场无情,从来只见新人笑,群玉坊的红袖楼里一片忙乱热闹,追欢卖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然而在隔了两条街的八井坊里,却是顿时冷清了许多&mdash&mdash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穷苦人家,白日里都出去做苦力了,楼里显得分外空荡寂静。
&ldquo吱呀&rdquo,床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