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却浑然不在意，也不顾伤口尚未结疤，便要出去找殷夜来，被她死活拦下了。
今日，眼见得他调匀了内息，疏通了脉络，便是再也拦不住了。
&ldquo我妹子呢？&rdquo果然，清欢一旦能够站起来走动，立刻便皱着眉问，&ldquo你有没有和她说我在这里？这些日子里她来看过我么？&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傅寿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mdash&mdash在他昏迷的那几天里，帝都传来了噩耗：白帝白烨在雷雨之夜驾崩，当夜的天雷还引发了一场奇特的火灾，几乎烧掉了半个帝都。
而夜来&hellip&hellip夜来却偏偏在那一夜奉旨入宫献舞，没有躲过这一劫。
她被烧死在宫里，再也没能回来。
然而，这个消息，又怎能告诉重伤中的九爷？
这边，她的略微一迟疑，立刻令那个精明的胖子起了疑心。
清欢霍然回头看着傅寿，失声：&ldquo夜来&hellip&hellip夜来她没事吧？她如果知道我受了伤，不可能不来看我！她如今到底怎么了？白墨宸那家伙答应我要送她去云隐山庄的，难道&hellip&hellip&rdquo
傅寿勉强笑了一笑：&ldquo她、她没事。
&rdquo
然而清欢是何等样人，丝毫的异常也瞒不过他的眼睛，脸色刷地变了，失声：&ldquo不可能！龙已经被我干掉了，凤凰、凤凰也死了&hellip&hellip没有人再来为难夜来了！她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
他顾不得身上重伤未愈，转身冲下楼去。
&ldquo九爷！九爷！&rdquo傅寿急得在后面大喊，&ldquo去不得！&rdquo
&ldquo为什么去不得？&rdquo清欢在楼梯口顿住身子，回头问，眼神里透出一股凶狠的意味来，&ldquo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快说！&rdquo
&ldquo夜来、夜来她&hellip&hellip&rdquo她被他那样的目光一逼，心里顿时一冷，站在窗口喃喃地说着，脸色渐渐苍白，终究一狠心，跺脚说出一句话来，&ldquo她已经死了！&rdquo
&ldquo你说什么？&rdquo清欢一震，&ldquo死了？&rdquo
&ldquo是的，已经死了！&rdquo傅寿用力地咬着牙，干脆把所有的事实都一口气说了出来，再无保留，&ldquo九爷现在去星海云庭也没有用，夜来她已经不在那里了！&mdash&mdash她死了差不多有七日，听说白帅已经为她入了殓，安葬在城北的墓园里了。
&rdquo
清欢站在那里，肥胖的身体摇了一下，又猛然扶住了栏杆。
&ldquo不可能&hellip&hellip不可能！&rdquo他喃喃说着，刚有好转的脸色又蔓延上了灰败，苍白得可怕，咬着牙，脸部肥肉一根根地扭曲了，显得分外可怕，&ldquo我已经杀了龙，也杀了凤凰！&mdash&mdash还有谁会对她不利？不可能！&rdquo
&ldquo是天灾，&rdquo傅寿轻声，&ldquo天雷击中内宫，夜来不幸葬身火海。
&rdquo
&ldquo天灾？去他娘的天灾！&rdquo清欢忽然间爆发似地喊了起来，一把将她推搡开来，厉声，&ldquo你是说我妹子是被雷劈的么？见鬼！&mdash&mdash他娘的她一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你说她被雷劈？给我闭嘴！&rdquo
傅寿被那一推，推得几乎跌倒在地，心里一冷，眼里的泪刷的一声落了下来，哽咽：&ldquo夜来&hellip&hellip夜来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咒她死？她、她是真的死了！&hellip&hellip不信的话，你去城北的墓园里找找！&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清欢身体晃了一下，盯着她看，忽然道，&ldquo真的？&rdquo
&ldquo真的。
&rdquo傅寿点头，&ldquo九爷不相信我么？&rdquo
此刻，她的心情是悲凉而复杂的：一边为死去的好姐妹悲伤，另一边，却又为自己被他如此对待而心灰意冷。
是的&hellip&hellip早在认识她之前，九爷就已经认识了殷夜来，并且关系匪浅。
两个人虽然一直都以兄妹相称，九爷也从不在她房里留宿，但青楼里，哪个不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喊呢？难道他们两个还真的是亲兄妹不成？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mdash&mdash这些年来，这个疑问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头，几乎成了心魔。
可以她的身份，却根本不好开口向九爷或者夜来询问这件事。
如今，听说她不幸死在了火里，在悲伤之余，心头却居然也有了隐隐如释重负的感觉&mdash&mdash这种感觉，令她心里又有了一层内疚，不敢直面九爷质问的目光。
听到了她的回答，那个胖子忽然一声不吭地转过头，夺门而出。
&ldquo九爷！九爷！你要去哪里？&rdquo她连忙抓起了外套追了上去，&ldquo外面冷&hellip&hellip我替你雇一辆车&mdash&mdash你的伤口还没好，跑不得！&rdquo
&ldquo我去找我妹子！&rdquo清欢头也不回地大吼了一声，&ldquo无论死活都要找到！&rdquo
等她追下楼的时候，外面的八井坊里已经没有一个人。
只有一条淅淅沥沥的血迹，飞速地延展，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傅寿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脸色苍白，忽然膝盖一软，坐在门口，心绪复杂地掩住脸哭了起来。
夜来&hellip&hellip夜来！
日头偏西的时候，空气开始渐渐变暖，一地的霜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墓园里的风似乎依旧还是寒冷的，瑟瑟地在飘飞的经幔里吹拂，一天一地素净的白。
远处有诵经声，绵密如水。
白墨宸坐在这个荒凉的佛堂里，垂头听着远处传来的诵经声，手指一寸一寸地抚摩过怀里的青色瓷坛&mdash&mdash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前几日，在目睹夜来之死后心里熊熊燃烧着的愤怒火焰，在这诵经声里居然慢慢地平息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吧？
慕容隽已经潜逃了，就算灭了慕容氏满门又如何？无论他做什么，夜来永不能再回来&hellip&hellip或许，琉璃那个丫头说得对：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却把怒火倾泻在那些弱者头上，的确是一种不算光荣的行为。
强者被激怒，应该拔刀向更强者；只有怯懦者才会寻求向更弱的人泄愤。
那天晚上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丧失了理智，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差点真的让两百多口无辜的人尸横就地。
&ldquo好险。
幸亏有那个丫头和悦意出面，才没有真的灭了慕容氏啊&hellip&hellip&rdquo他在斜阳里喃喃，&ldquo否则，夜来你也不会原谅我吧？&rdquo
似乎感知到了这边情绪的微妙变化，佛堂里的诵经声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手上有千斤重担，主持法师空海敲着木鱼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hellip&hellip最后人忽然往前一倾，重重砸在了地上，额头上顿时有一行血长划而下。
&ldquo师父！师父！&rdquo小沙弥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扶起空海大师，带着哭音，&ldquo快回去休息吧&hellip&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