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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摩尼殿(1/5)

一灯如豆,苏秋炎坐在灯下。

     忘真楼的黑暗就像是夜色那么深,因为很少有阳光照进这里来。

    他的身边跪着泪流满面的年轻人,他的面前是一个道髻白发的老人,席地睡在一袭薄被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整个躯壳干枯得像是空了,似乎能听见风从他身体里进进出出的声音。

     “秋真。

    ”老人翕动嘴唇。

     年轻人膝行而前,把耳朵贴近老人的嘴边。

     他们在那里耳语,苏秋炎听不清楚。

    他静坐不动,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他不属于这个安静而神圣的小屋,他在这里不安得像是一头野兽,可是他不能咆哮,他只能等待。

     老人瘦骨嶙峋的手从身边提起剑,他挣扎着坐起来。

    年轻人哭泣着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剑。

    苏秋炎默默地看着,他已经预料到了那一切,这柄剑不会属于他。

    因为野兽是不能持剑的,剑是雅器,是神物,是身畔青龙。

     苏秋炎想着自己应该离开了,于是他无声地站起来,转过身。

     “秋炎。

    ”老人在他身后说。

     苏秋炎转身,神色讶异。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弟,觉得自己距离他们很遥远,如同等待判决的囚犯。

     “你过来。

    ”老人说,他摇晃着,如同残烛的火焰。

     苏秋炎走近,微微昂着头,师父比他高,眼神空洞,这样站立,像是悬挂在墙上的布袍裹着的尸骸。

     “让我握你的手。

    ”师父伸出了手。

     苏秋炎没有反抗,任师父枯骨一样的手握着他的手。

    他直视对面那双空洞的眼睛,他曾经是何等的畏惧这双眼睛,可是他现在明白这双眼睛里的余火即将熄灭。

    他用最大的努力笔直地看过去,让这个令他畏惧和尊崇的老人知道,苏秋炎是他的弟子,可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那双手上的力量忽然加大,像是铁钳在夹紧。

     空洞的眼睛里燃烧起了火焰,最后的光辉点燃起来,灼灼逼人。

     “秋真得我的剑,你却为继任掌教!我许你的,终会给你。

    你不需要剑,你自己就是兵器!” 这是老人的最后一句话,他仰天倒下,摔在地上的声音像是浑身的骨骼都散架了。

    苏秋炎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忽地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油灯熄灭了。

     苏秋炎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精舍的竹帘外隐约跪着人。

     “同玄么?”苏秋炎问。

     “参见掌教师伯。

    ”谭同玄敬畏的声音。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怎么样了?” “五万斤木炭,已经采购完毕,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掌教一声令下。

    ” “很好,你有意赎过么?” “如能有机会回到终南山,下辈弟子不胜感激,愿蹈死效命!”那是谭同玄激动惶恐的声音。

     “那么跟我一起来,你编入戊部,戊七百五十一号。

    ” “谢掌教!”谭同玄叩头。

     “你不用谢我。

    ”苏秋炎淡淡地说,他掀开竹帘走了出去,经过谭同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任何话。

     叶羽仰着头,透过头顶的窗格看,天空是铁色的。

     这是他被囚禁的第六日。

    天渐渐地冷了,先是朗日晴空变得晦暗,而后是起了风,最后细细的雪花飘了下来,穿过窗格落在他的手心,瞬息融化为一滴水。

    屈指算来即将是新年了,泉州竟然下起了雪,却绝不同于昆仑的雪。

    昆仑山的雪,深瑟高寒,落在手上,很快就会积成蓬松的一层。

     门“吱呀”一声响了,轻缓的脚步声从屋子另一头缓缓接近。

     进来的人跪坐在叶羽背后,叶羽并不回头。

    两个人沉默着,似乎只是水井栏边偶遇的陌生人,各自歇脚,却不互致问候。

    寂静的空气里两个人的呼吸此消彼长,缓缓轮转,却像是有默契。

     叶羽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绷住了脸,还是仰头看天:“泉州经常下雪么?” “不,我印象里只有这么一次,总觉得是不祥的征兆。

    ”风红低声说,语气里轻描淡写,波澜不惊。

     叶羽也习惯了她的冷漠:“以前跟着师公读书,看到相书上说,两军交战,兵杀之气沉郁,可以凝水为冰,所以阵前常有大雪纷飞。

    是你我双方即将大动兵戈了么?” “叶公子期望看见大动兵戈么?” 叶羽沉默了一瞬,轻轻摇了摇头。

     “昆仑剑宗、重阳道统、白马禅教,还有朝廷。

    诸位担心的到底是光明圣皇帝的转生,光耀柱倾覆,天下尽归火焰呢?还是以上都是借口,其实诸位担心的是我教举事?”风红问。

     叶羽悚然,猛地回头:“举事?” 风红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她一身胜雪的宽袖白袍,跪坐在那里,袍子四摆展开,仿佛一朵风静处盛开的白色莲花。

    她没有像普通信徒那样着乌帽,而是将一头黛青色的长发披散在两侧,发丝如水,拢在耳背后,衬着苍白的肌肤,在暗处看来像是画卷中墨笔描出来的人物。

     叶羽的目光落到她胸前,她胸前以红色的丝绳挂着一枚火焰形的翡玉雕,鲜润得像是春天山野里的莓子。

     风红默默地从袖中取出一枚同样的玉雕放在地板上推了过去:“想不想出外走走看看?” “要挂上这个东西?”叶羽戒备地问,他心里觉得那必然是明尊教的某种信物,戴上这个,便好比成为明尊教徒。

     “接近庇麻节,很多人来草庵,所有人都配着这种坠子以示身份。

    他们中有谦谦君子,也有市井中狂热教众,若知道你是昆仑剑宗的人,我未必能控制局面。

    ” 叶羽凝视着地板上那枚坠子,端坐不动。

     “你是用剑的人,是否你剑下指着将死的对手,甚至不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你要剿灭明尊教,你难道甚至连什么是真正的明尊教也不想知道?不问你剿灭的明尊教徒是什么人?那叶公子,你是闭眼杀人的剑客么?”风红低声问。

     叶羽抬起眼帘看她,风红垂眼看着地下,神色漠然。

     片刻,他拾起坠子挂在脖子上,起身出门。

    风红默默地跟在他背后,依旧垂着头,长袍的袍摆拖在身后。

    门口握剑戒备的教众看见了叶羽脖子上的坠子,提剑退后一步,让开了道路。

    一人把灯笼递给叶羽,手掌一比指清了道路。

    叶羽沿着那条幽深狭长的木廊前行,两侧隔不远便有一盏油灯照明。

    他一路上逐步拾级而上,每一处门禁都有武装的教众把守,而当他们看见叶羽胸前的坠子,无一例外地都扯起铁闸放行,不发一言。

     叶羽心中凛然,明尊教教令的森严,已经不下于朝廷。

     最后一道门洞开,“砰”的放入一片光明,风卷着细细的雪扑了叶羽一脸。

    叶羽忽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有一种胸怀打开的欢畅。

    他大步前进,用尽全身力量吸了一口气,而后面对着外面银装腊裹的世界,呆呆地看着。

     风红站在他身后,低声说:“这里就是华表山,草庵所在的地方。

    最初这里只有草顶的庵堂,后来成了我们的家园。

    而许多年前会昌法难,这里曾经死过我教无数的弟子。

    市井传闻说明尊子弟,即使死去,也会变为僵尸厉鬼。

    所以他们被铁链绞起,投入火焰中焚烧,直到烧成残骸,依旧不松开链子,而是一起埋在泥里,上面镇压铁板,洒上狗血铺上柳枝,防止他们作祟。

    所以这里也是我教的圣地,数百年来的庇麻节都有教众来这里哭泣下拜,而今天,我们重又有了这样的家园。

    ” 叶羽面前的是流淌的河水,奔流不息,一道上有屋顶的虹桥横跨河水,接着对面的山路拾级而上,直通那座雪白的圣山的顶峰。

    天空中雪花乱舞,白茫茫的看不清远处,有一对白衣乌帽的明尊教众,整齐地排成两列,口中低唱着古老晦涩的圣歌,双手在胸前握着佛像,步履轻盈地踏雪而来,经过虹桥、蜿蜒上山,最后他们的乌帽在风雪中隐没,只有有那缥缈的圣歌似乎还流淌在耳边。

     下山路上凌乱的屐齿印子,被雪慢慢地掩埋。

     叶羽呆呆地站着,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或者,是一卷画里。

     头顶的雪停了,是风红撑开一柄红骨白纸糊的竹伞挡在他的头顶。

    叶羽转头看她,风红对他微微点头:“随我来吧。

    ” 迎着山风,风红走在前面,叶羽默默地跟着。

    他们转过山石,经过那道虹桥,红桥上写着“避风桥”的牌匾。

    这是一座木板搭成的宽桥,两侧都是没有漆过的柱子,上接椽木,撑起了屋梁。

     叶羽踏在木板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更多的脚步声从他身后而来,叶羽回头,看见又是一队白衣乌帽的教众上山,为首的人举着乌杆,上面结着绘有万丈光明的长幡。

     “明尊普照,万魔不生。

    ”每一个教众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以这句话行礼。

     而他们的脚步不停息,“嚓嚓”地登山而去,很快便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

     风红回头看着叶羽:“这是草庵的第一个建筑,只有通过这座桥才能登上华表山,我们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建起这座桥,桥下落水而死的兄弟有七人。

    后来又花了三年的时候给它铺上宽板,三年的时间在上面搭起屋顶。

    现在它风雨不侵,所以叫做‘避风桥’。

    ” 叶羽点了点头。

     他们继续前行,河水的“哗哗”声被他们留在身后。

    风红引着他登上上山的石阶。

    台阶平缓,并不难爬。

     “建起这条山道花的时间最长,足足有三十五年。

    华表山并非一座大山,不过以前只有年轻力壮的教众可以从小路登山,朝觐圣地。

    而后我们建起这座山路,其中历经两代教众,共发动七百余人,终于建成。

    从那以后,即便年老体弱的人,也可以拾级登山。

    ”风红走在前面,也不回头,似乎自顾自地说着。

     他们停在路边的一座简陋的小亭前,亭子里坐着老人,面前是一条长凳,长凳上一排瓷碗,碗中盛着热茶。

    风红也不说话,上前和老人相对点了点头,取了两只茶碗,一只递给叶羽,一只自己饮用。

     茶是粗制的陈茶,说不上香浓,可是在下雪的天气,饮来身上仍觉得温暖。

    叶羽饮了一口,看着那个沉默的老人。

    老人并不注意他们,只是低头烧水,又添入黄铜茶缸中,很快长凳上空缺的两碗茶又被补上了。

    一边看着火,老人的手里一边编着篾箩,长长的篾条在他手中灵巧如丝线。

     风红转身走出亭子继续登山:“这座问客亭,是七十五年前建造。

    每年庇麻节的时候,朝觐圣地的人太多,我们这里总是陈设茶水,迎候口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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