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娘&mdash&mdash娘！&rdquo她失声惨叫，挣扎着回过头去，眼前却忽然一片漆黑。
那个少年松开了握着马缰的手，用手掌迅速地覆上了她的眼睛，低声道：&ldquo不要看！&rdquo
不要看&hellip&hellip不要看。
那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十几年后，依然回荡在她耳侧。
&ldquo我一直忘不了那颗在空中飞舞、诅咒着我们的人头。
&rdquo在洛水旁的荒凉酒馆里，苏微喝着酒，喃喃：&ldquo他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血薇夕影，终将自相残杀&mdash&mdash传说临死之人的诅咒，凝聚着此生最后的未了心愿，十有九灵。
&rdquo
&ldquo你居然怕这个？&rdquo萧停云却冷然而笑，&ldquo头都被砍下来了，还能怎么灵验？他活着的时候赢不了我们，死了做鬼难道就能厉害多少了？&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苏微愣了片刻，无言以对。
&ldquo别总是想着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rdquo萧停云也喝了一杯酒，问，&ldquo白马寺的那两百个牌位里，莫非也有梅景浩的灵位吗？&rdquo
&ldquo当然。
&rdquo苏微苦笑，摇了摇头，&ldquo我甚至每年都回去给他上香&mdash&mdash&rdquo
&ldquo好了，别喝了。
&rdquo看到她又喝完了一瓶，他终于看不过去，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肌肤冰凉，冻得他震了一下，面露讶异的神色：&ldquo你怎么了？伤还没好？&rdquo
&ldquo没事。
&rdquo她摇了摇头，把手抽了回来，又倒了一杯酒，&ldquo楼主，我在这里喝了一个多月的酒，也想了一个多月的事。
现在，我终于想清楚了&mdash&mdash&rdquo
萧停云微微一惊：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改口叫他&ldquo楼主&rdquo了？他坐在她对面，默默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把话说完。
然而苏微一抬起头，一看到那双幽深的重瞳，话到嘴边又渐渐停止，后面那半句毕竟不曾再说出来。
&ldquo阿微，你想说什么？&rdquo他看到她退缩，双眉却皱了皱，&ldquo说吧，等你说完了，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rdquo
苏微有些诧异：&ldquo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rdquo
&ldquo你先说吧。
&rdquo萧停云笑了笑，神情有些莫测，似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ldquo好吧，我想知道的是&hellip&hellip&rdquo她望着他，眼里神色转了千百遍，停顿许久，忽然笑了起来，&ldquo到底是你的夕影刀厉害，还是我的血薇剑厉害？&rdquo
&ldquo什么？&rdquo他不由得愕然。
&ldquo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吗？&rdquo苏微仰起头喝了一杯酒，笑了一声，&ldquo这么多年了，你没想过要和我比一个高下？&rdquo
萧停云苦笑了一声，摇头：&ldquo从没想过。
&rdquo
&ldquo我们已经是这江湖上绝顶的高手，其余可以比肩的，也都已经被我们联手除去，&rdquo血薇的主人仿佛借着酒意微微而笑，傲然睥睨，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ldquo这天下第一，必然就在我们之间&mdash&mdash我可是非常非常地想知道答案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何苦呢？&rdquo萧停云却摇头苦笑，&ldquo多此一举。
&rdquo
&ldquo比试一下吧！&rdquo苏微却是反常地执拗，将血薇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眼神微醺而冷冽，吐着酒气，&ldquo你看，我对姑姑发过誓，这&hellip&hellip这一辈子，都不能对听雪楼主拔剑！可是&hellip&hellip可是如果是你邀请我来比试，应该就不在此列了吧？来来，你快邀请我吧！&rdquo
萧停云愕然，抬头看她：&ldquo你是当真？&rdquo
&ldquo当然当真！算我求你了。
&rdquo她望着他，眼神盈盈，语气几乎带了娇嗔，&ldquo这是我第二大的愿望了&hellip&hellip看在我为你卖命十年的分上，请成全我吧！&rdquo
&ldquo阿微！&rdquo他蹙眉低叱，&ldquo什么卖命十年？说得那么难听！&rdquo
&ldquo哎，到底比不比？&rdquo她却打断了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晃着，&ldquo如果你肯答应，我至少一个月不喝酒。
如何？&rdquo
&ldquo当真？&rdquo萧停云一怔，似乎被这个提议激起了兴趣。
&ldquo当然！&rdquo苏微笑了起来，&ldquo这些年来，我哪次骗过你来着？&rdquo
他沉默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ldquo那好吧，就比这一次，下不为例！&rdquo
&ldquo好！&rdquo一句话未落，对面坐着的女子一声轻笑，手指一按桌面，整个人便翩然折身，向后飞起，&ldquo记住，可不许藏私啊&mdash&mdash你是知道血薇的厉害的！&rdquo
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飞扬，在轻笑中，她的袖中流出了一道绯色的闪电，直取他咽喉而来，凌厉迅疾宛如雷霆！
&ldquo叮&rdquo！千钧一发之际，淡青色的刀光如同闪电，挡住了血薇。
骤然遇袭，萧停云脸上瞬间笼上了一层杀气，抬头看着对方，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了，仿佛夕影刀一入手就换了一个人一样。
绯红色的光芒当头笼罩下来，弹指间，苏微已经迅疾地刺出了十二剑，毫不留情。
十二道剑光交织成一道网，逼得他几乎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ldquo好，我们从来还没分过高下，今日就且试试看！&rdquo一口气封了十二剑，萧停云似乎也被激发起了斗志，身形只是一晃，便消失在了窗外，&ldquo这酒馆太破了，你就饶了它吧&hellip&hellip要比试，到外面来！&rdquo
掌柜的一声惊呼还含在嘴里，动手的两人已经不在室内。
&ldquo阿弥陀佛&hellip&hellip&rdquo老掌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让店小二去关门关窗，转眼却看到店里剩下的那位客人也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不由得觉得沮丧&mdash&mdash看来，这两个煞神虽然没有拆了这个破旧小店，却还是吓走了他唯一的客人。
洛水静静流淌，岸边芦苇起伏，一望无际。
远远看去，只见那两人在黑夜里交手，身形飘忽如鬼魅。
青色的刀光和绯色的剑光在江面上穿行，所到之处，雪白的芦苇纷飞而起，仿佛落下了一天的雪花，美丽不可方物。
&ldquo这些江湖人！&rdquo老掌柜跺了下脚，吩咐店小二，&ldquo赶快关门打烊！&rdquo
然而，最后一块门板尚未竖起，两道闪电又穿行进了室内，如同风一样，一先一后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