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雾重云(2/5)
&ldquo玛?你在干吗?&rdquo蜜丹意看得好玩,跑了过去,笑嘻嘻地和她一起拖着竹子,搅动池水,&ldquo我帮你!&rdquo
&ldquo别乱动。
&rdquo原重楼蹙眉,上去将孩子一把拉了回来&mdash&mdash这个隐藏在林后的池塘似乎散发出一种奇怪味道,令人觉得不舒服。
然而苏微却埋头在池塘里翻找,似乎想从那些密密的水草底下掘出什么来。
&ldquo怎么了,迦陵频伽?&rdquo他等了片刻,忍不住问,&ldquo你脸色不大好。
&rdquo
&ldquo没了&hellip&hellip都没了!&rdquo苏微在池塘里翻找了半天,终于颓然放下了竹子,喃喃自语,&ldquo怎么回事?竟然都没了?!&rdquo
&ldquo什么没了?&rdquo原重楼诧异。
&ldquo那些尸体都不见了!&rdquo她脱口,&ldquo怎么可能?&rdquo
&ldquo尸体?&rdquo原重楼惊讶不已,&ldquo什&hellip&hellip什么尸体?&rdquo
她微微一惊,随即又噤口不答&mdash&mdash直到此刻,她还不想惊动重楼和蜜丹意,把他们也卷入这种令人恐惧的事情里。
而且,他们两个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她怔怔站在水池边,忽然间觉得遍体冷意:是的!即便是她远远地避到了千里之外的深山里,那些无所不在的触手居然还随之而来,如同跗骨之蛆,不肯让她好好安生!
&ldquo算了,我们回去吧。
&rdquo她扔掉了竹竿,吐了一口气。
&ldquo好。
&rdquo原重楼看了看她,似乎是想等她解释,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俯身抱起了正拖着竹子玩得起劲的蜜丹意,拍了拍她的脑袋:&ldquo别玩了。
我们回去了,蜜丹意。
&rdquo
他的右臂已经恢复,只是微微用力,便将孩子抱起。
苏微不敢让他们两人跟在自己身后,便故意留在最末,将两人笼罩在自己的视野里&mdash&mdash重楼抱着蜜丹意走在竹林里,日光穿过叶子,将两人全身洒上了碎金,显得如此活泼而明丽,仿佛一幅不染尘世的图画。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mdash&mdash
无论如何,她都绝不能容许把他们两个卷入到这一场腥风血雨里!
&ldquo重楼,看来我们真的得走了。
&rdquo忽然间,她开口,对走在前面的原重楼道,&ldquo改名易姓,离开腾冲,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mdash&mdash不让中原那些人找到,也不让拜月教的人找到。
这样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rdquo
&ldquo怎么?&rdquo原重楼吃了一惊,回头看着她,&ldquo你觉得灵均大人会对我们不利?&rdquo
&ldquo我不能肯定。
他到底是友是敌,我迄今不能断定。
&rdquo苏微低声,看了一眼身后那个空无一物的池塘,&ldquo但我觉得昨晚的一切不可能都是噩梦&hellip&hellip我怀疑我曾经中了幻术,最后却又莫名其妙平安脱身。
算了,我在明敌在暗,最好还是避一避。
&rdquo
她说得含糊其辞,一般人定然是满头雾水,然而原重楼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的建议,断然道:&ldquo好!你说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rdquo
听到他断然的回答,她心下一震,反而有些沉默了&mdash&mdash重楼刚刚重新振作起来,重新出山,打算在腾冲重开玉坊,如果跟着她隐名埋姓远走他乡,不啻是再度葬送他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
十年前她已经毁掉了他一次,十年后,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她默默地想着,心里百味杂陈。
&ldquo啊呀!你们又不打算成亲了吗?&rdquo反而是蜜丹意在一边叫起来了,满怀不悦,&ldquo刚刚订了那么多的糖和喜饼,都还没送过来呢!&rdquo
苏微怔了怔,这才想起他们的婚期在即,一个月前从大理的松鹤楼订了最好的糖果和喜饼,还有几百坛各种酒,流水般地花了上千两银子&mdash&mdash原本打算开一百桌的流水席,顺便完成重楼出山后第一批绮罗玉作品的交易。
&ldquo是啊。
&rdquo她回过神来,道,&ldquo你还有事情没办完呢。
&rdquo
&ldquo没关系的,这些都不要紧。
&rdquo原重楼斩钉截铁地道,&ldquo那些收来的定金,我逐一退还给商家就是了,你不用担心。
&rdquo蜜丹意还要嘟囔,他只是拍了拍孩子,轻声:&ldquo乖,回头另外给你买好吃的&mdash&mdash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rdquo
孩子悻悻地闭上了嘴,看了看他,眼神却有些复杂。
两个人转身返回,穿过密林重新爬上了山岗。
身侧山峦起伏,浓荫深深,到处是苗疆特有的浓密绿意。
六月的烈日在头顶高悬,原重楼肩上扛着蜜丹意,翻过了山岗,一时间有些气喘。
苏微听在耳中,便道:&ldquo蜜丹意,下地自己走!&rdquo
她性格严厉,孩子一直比较怕她,立刻瘪了下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原重楼的肩膀上溜下了地,走不了几步就开始抱怨天气太热,嘟嘟囔囔。
原重楼看到前面路旁有一个亭子,便笑道:&ldquo正午的日头的确太热,小孩子受不住,不如先休息一下吧?&rdquo
&ldquo好。
&rdquo苏微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过去。
然而,还没有走到亭子,她的脸色却有微妙的改变,顿足不前。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个亭子,又转身看了看周围的茶园和山岗,&ldquo啊&rdquo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看向原重楼。
&ldquo怎么了?&rdquo他愕然地看了看这个亭子,忽然间脸色也是一变,&ldquo这是&hellip&hellip&rdquo
两个人忽然间沉默,四目相对,一任烈日曝晒头顶。
&ldquo大稀?玛?&rdquo蜜丹意莫名其妙地拉了拉苏微,又拉了拉原重楼,只觉得两个大人的脸色在一时间都变得有些古怪,&ldquo你们怎么了?&rdquo
&ldquo原来是这里。
&rdquo陡然,原重楼轻轻叹了口气,&ldquo十年没来过,变化不小,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rdquo苏微语气也是复杂,&ldquo连亭子都重新盖过了吧。
&rdquo
他笑了一下,指着亭子外几丈开外的路面,道:&ldquo那时候,我就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了你&mdash&mdash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rdquo
&mdash&mdash是的,这个地方,正是十年前她斩杀了天道盟主的地方!
也是她第一次和重楼相见的地方。
人生的际遇是如此奇妙,不可捉摸。
那时候她刚加入听雪楼不久,和停云一起扫荡天下、铲除敌手&mdash&mdash那时候她还倾心于那个白衣如雪的贵公子,与他联袂追杀穷寇,历经千山万水,从中原一路追到了这里,终于斩其首级而归。
又有谁知道,在多年前那一场惊鸿一瞥的偶遇里,却已经种下了今日一生一世的因缘。
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飞掠而过,不受控制。
她和停云并肩在这里血战。
穷途末路的敌人,力量悬殊的最后一战&hellip&hellip那一片血色的江湖陡然间再度铺天盖地而来。
时隔多年,她重新站在这里,眼前似乎还飞舞着那颗人头。
&ldquo记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rdquo
那个被他们两人联手斩下的头颅还在空中飞旋,嘴里吐出恶毒的诅咒。
那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她,又似乎穿透她的身体看到了黄泉彼岸,令人遍体寒意。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洛阳,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之赴汤蹈火的听雪楼。
她离开了那么久,楼里&hellip&hellip都还好吗?
那个诅咒,会不会应验?姑姑用一生的心血培养自己,她也曾经发誓要永远为听雪楼效力。
可时至今日,她还是背弃了原来的誓言。
在明丽的滇南日光下,往日一幕幕重新泛上心头。
&ldquo怎么了?&rdquo原重楼看到她又在出神,不由得有些担忧。
苏微猛然一颤,瞬间将方才游离的心思收拢了回来&mdash&mdash是的,还想什么呢?她的决定早已做出,绝不回头。
&ldquo没什么。
&rdquo苏微走向了亭子,和他们并肩坐下,&ldquo还累吗?&rdquo
&ldquo差不多歇够了。
&rdquo原重楼道,抬起手为她擦了擦额角的汗,&ldquo倒是你,在大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对身体不好&hellip&hellip我们还是等日头稍微没那么毒再上路吧。
&rdquo
他的手指温柔而妥帖,轻轻掠过她的发丝。
苏微看着他修长的指节和劲瘦的手腕,忽然有些微的失神&mdash&mdash他露出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十年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