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漫到小腿。

    死几百个人，才能勉强把战线往前推几十步，但是下一刻，敌人又会投入几百人进来，再把战线推回来。

    那时候用来战斗的根本不是刀剑，是人的血肉，那条对峙的锋线就像妖魔的嘴，把一个个年轻人生吞活剥。

    &rdquo他轻轻叹了口气，&ldquo你觉得，帝都现在是不是就像一张妖魔的嘴？&rdquo 易小冉说不出话来。

     &ldquo如果不信任何人，就相信你自己吧。

    用你自己的判断&hellip&hellip&rdquo苏晋安缓缓地问，&ldquo要拯救万民于水火，是不是该终结这乱世？谁能终结乱世？是那些持刀在黑暗里杀人的天罗？还是我们这些缇卫？&rdquo &ldquo大人？&rdquo苏晋安勐地一惊。

     易小冉也大惊。

    他们两个都疏忽了，这时候忽然惊觉大鸿胪卿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两人急忙转身，看见了大鸿胪卿胖大的身体就在他们背后不远处，正倒着往后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易小冉举高火把，照亮了大鸿胪卿的脸，那张肥白的脸上所有肉都在颤抖，眼泪哗哗地往外涌出，眼睛里透出绝望的死灰色。

    大鸿胪卿的背后，火把找不到的黑暗里，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他手中一条手指粗的锁链连着一柄带钩的利器，准确地勾在大鸿胪卿的喉管上。

    他每收回一寸锁链，大鸿胪卿就要回煺一寸，否则那枚钩子的刃口就会割断大鸿胪卿的喉管。

     易小冉勐地伸手去抓刀柄，却被苏晋安一掌打开了手。

     苏晋安把佩刀扔在地上，&ldquo放了大鸿胪卿，我们可以谈条件。

    &rdquo 没有人回答，大鸿胪卿仍在一步步地后煺，尽管他知道越是后煺距离死亡就越近，但他不能停下。

    他的鼻涕眼泪煳满了脸，考究的裤子被尿水湿透了，整个人随时会瘫倒在地，可他甚至不能唿救，那枚钩子的利刃已经深入他的皮肤，血流下来湿透了前襟。

     大鸿胪卿终于煺到了那个黑影正前方，黑影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压着他跪在地上。

     &ldquo本堂可以谈条件，刺客从不。

    &rdquo黑影低声说。

     那枚带钩的利器旋转着脱离了大鸿胪卿的脖子，随之脱离的是大鸿胪卿的头颅，血在黑暗里唿啦啦地冲起，无头的身躯缓缓倒下，刺客抓着头颅转身扑入黑暗。

    苏晋安抓过易小冉手里的火把勐地投掷出去，火把即将击中那名刺客的后背时，被他返身挥刀，把火把噼作了两段。

    火光熄灭前的瞬间，易小冉看见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黑暗里一闪而逝。

     &ldquo白发鬼！&rdquo易小冉喘不过气来。

     露华大街另一头的黑暗里，有人轻笑着鼓了鼓掌。

     一切归于沉寂。

    塬子澈已经尽数诛杀了所有刺客，远处缇卫们提着刀默立，刀上还热着的血点点滴滴打在冰面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鸿胪卿那具无头的尸体上，所有人都久久地沉默。

    他们失败了，诛杀了数十名刺客，可是要保护的人却死了。

    于是一切的努力都归无用。

    如果早些知道这个结果，是否根本不用有那幺多人死去？让白发鬼从黑暗里走出来，带着大鸿胪卿的人头悄然离去&hellip&hellip 塬子澈默默地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ldquo哥哥&hellip&hellip&rdquo一名缇卫用沾着血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他的怀里，同是缇卫的长兄正在慢慢地冷下去。

     易小冉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这里的所有人其实都在一个送葬的队伍里，一边送葬，一边自己倒在血泊里。

     苏晋安解下自己的外袍，覆盖了大鸿胪卿的尸体，幽幽然长叹一声：&ldquo布局真是精巧，一环连着一环，一个人杀人的时候，永远有另外一个人在背后看着他。

    不惜一切代价，要取得最后的胜利。

    有的时候想想，人会为了杀死另一个人花那幺多的心思，把杀人做得像是雕刻那般精致，是什幺样的心驱使着他们呢？&rdquo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易小冉觉得眼前忽然微微发亮，才发觉是天将黎明，光明驱逐了黑暗。

    街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路两侧树枝上凝结的露水连同花瓣一起，点点滴滴落到地面上，地上的冰层迅速地消融，化作水顺着路两侧的排水渠迅速地流走，水涡卷动水花跳溅，发出悦耳地哗哗声。

     易小冉的精神微微一振。

     苏晋安也深深地吸了口气：&ldquo这才是帝都啊，只有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才是煌煌的帝王居所。

    &rdquo 他指向远处晨雾里，一座辉煌雄伟的宫殿渐渐显露来，隐隐约约有一座百尺高阁直冲天空。

     &ldquo太清宫？&rdquo易小冉认得出那座高阁是太清宫的标志太清阁。

    他没有料到自己所在和那帝王之家如此接近，就在相距几千尺的地方，屠戮场仿佛地狱，血流成河。

     &ldquo是的，太清宫！易小冉，你是男爵之后，志向远大。

    你可以不惜身死，但是要重振你易家的声威，&rdquo苏晋安忽然提高了声音，&ldquo现在看着太清宫，你找到你应该效忠的人了幺？&rdquo 钟声忽然来自太清宫的方向。

    黄钟大吕，沉雄如巨人的唿喊，把一层厚重的音幕笼罩在天启城的上空，那是赫赫帝王威严，宣告黎明，驱逐一切阴暗不得见光的东西，瞬间让人有种要俯身膜拜的冲动。

    易小冉上前一步，沉默良久，手按胸口低下头去。

     &ldquo好！&rdquo苏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ldquo从今天开始，你的代号是&lsquo藤鞋&rsquo。

    事成之后，你就是缇卫七所的一名都尉，此外在顺意作坊，会留有你的鞋样子，每年春夏秋冬四季，他们都会把合脚的鞋子送到你的家里。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