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夜垂眸，见生魂阵的纹路正在蚕食天柱根基。

    可他只是漫不经心拔出血刃，任魔血浇灌阵眼：“那便让这腐朽的天道，为碧落陪葬罢。”

    顾澜之的佛珠突然迸发刺目金芒。

    他看见生魂阵中浮现的景象万千妖族魂魄正在被炼化成阵引，人间最后一座城池在业火中坍塌，而阵眼中央，碧落神女的虚影正缓缓睁眼，眸中却流转着妖异的血光。

    顾澜之踏着佛光而来：“止萱不会想要这样的重生。”

    “碧落死前都要护住这三界苍生，如今你却要轻易毁去她的众生。”

    离夜却冷嗤道：“什么三界？本座不知，本座只知道我爱的从来都只是一人。”

    “碧落为苍生殒命两次，这苍生为何就不能为她殒命一次？”

    话落，离夜掌心凝动魔力。

    刹那间，生魂阵发出惊天轰鸣。

    碧落的虚影突然凝实，月光与魔气在她周身碰撞出璀璨星河。

    她睁眼的刹那，三界同时响起悲怆的凤鸣

    第29章

    离夜收起掌心之火，腾身将碧落接回怀中。

    “碧落……本尊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

    碧落神女愕然的那瞬，便在识海中一瞬瞬缕清这千年间的所有事情。

    她眸中却忽地淌出血泪……

    碧落喃喃自语：“离夜，两万八千颗妖丹，三万生灵精魄，换我一缕神魂苏醒？”

    “离夜，你要毁灭众生，就只是为我一人复活？”

    碧落终是想起。

    为何捉妖道士能有抗衡千年大妖的力量，原是魔力作祟。

    此般，他早有预见。

    捉妖道士捉妖炼丹是假，为复活她是真。

    也因此，花族被灭，离夜才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原来，桩桩件件，早有预料。

    离夜却捂住被刺穿的胸口，血液往外汨汨冒着：“碧落，你曾答应过我的，你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

    “这天地孕育的三界，如今这三界为你死一次又何妨？”

    顾澜之周身凝结佛力，佛珠发着刺眼金光：“离夜！如今你犯下大错，你该当何罪？”

    离夜冷笑一声，说：“我何错之有？神女爱众生，可本尊只知晓，我只要我爱的人活着。”

    “哪怕是三界尽毁那又何妨？”

    碧落神女无奈一笑，却对天帝道：“天帝，妖丹生魂尽在我体内，只要我死，一切便能恢复如初。”

    说着，她哽咽无比。

    “我自诩为神女，自诩为苍生为天道为大义，却不料。”

    “这番的劫数是由我引起。”

    “如今便该由我亲手结束！”

    说罢，漫天的神力自苍穹之外源源不断而来，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恰在此时，一柄神力凝结而成的剑骤然贯彻碧落神女和离夜魔尊的胸膛。

    却见离夜魔尊微微一笑：“碧落，如此，我们便也能生生相守，你舍不得丢下我的……”

    碧落神女瞬间爆体而亡，妖丹，生魂尽数回归原体……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劈在众人耳畔

    “愿苍生……万福……”

    这便是碧落神女唯一的愿望。

    本可安然死去，却又重活一次，还是以自己爱的三界为阵引。

    顾澜之终于明白。

    爱一人与爱众生是可以共存的。

    佛不能有私欲，而碧落用她的死教会他如何取舍。

    人生三见，见自己，见众生，见天地。

    一团欲望，七情六欲，贪嗔痴念。

    而如今，他都可尽数摒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