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1 沧海潮生之卷 第一章 祖孙(4/5)
死猴儿,拽着老子做什么,还不滚回家去。
”
陆渐一呆,忽听胭脂虎冷哼一声,道:“你这老家伙跟我装光棍么?把他给我捆起来。
”
几个庄丁轰然答应,拥将上来。
陆渐脑中空白一片,眼见几只手抓到祖父身上,心一急,忘了身在何处,拔出木剑,使一招“蘑菇大树”,身子下蹲,剑往上撩,耳听得几声惨哼,那几个庄丁龇牙咧嘴,纷纷缩手,其中一人却也悍勇,左手缩回,右手仍是狠狠一拳,打向陆渐面门。
陆渐退后半步,双手握剑,大拇指按着剑柄,将木剑拨得微微左偏。
那庄丁一拳打来,拳头就似送到剑尖上一般,但觉刺痛难当,不由得大叫一声,向后跃出,低头看时,中剑处竟然鲜血长流。
众庄丁如梦初醒,倏地散开,将陆渐围在当中,陆大海眼见一祸未平,一祸又生,不觉惊慌失措,连声道:“有话好说……”话音未落,便听胭脂虎喝道:“且慢。
”
她分开众人,面上如罩寒霜,厉声道:“小子,这两招剑法,谁教你的?”
陆渐虽然得手,一颗心却是扑通乱跳,听这一问,无以为答。
心想小兰千叮万嘱,不可说出与她相会之事,那么就算斧钺加身,自己也决不能泄漏一句。
他支吾半晌,方道:“没人教我,我随手乱刺的。
”
胭脂虎冷笑道:“这第一招是‘芝兰玉树’,第二招则是‘明珠弹雀’,都是‘断水剑法’的招数,你欺我不认得吗?”
“不对不对。
”陆渐摆手道,“这第一招叫做‘蘑菇大树’,第二招叫做‘泥丸子打苍蝇’。
什么断水剑法,我没听说过。
”
胭脂虎怒极反笑:“好小子,不但偷学了剑招,还变着法儿侮辱我姚家的剑法。
好啊,我今天便剖开你的肚子,瞧你有几个胆子。
”
陆渐见她三角眼中精光转动,没来由只觉周身发冷,他不知这是对方杀气涌来所致,但因练剑已久,情急间双手把剑,剑尖微挑,斜指东南。
胭脂虎冷笑道:“这一招是‘射斗牛’。
”
陆渐摇头道:“这叫做‘举棒打牛’。
”胭脂虎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臭小子,你倒会消遣老娘,谁教你这么些混账名儿。
”
陆大海见事情越闹越大,若任由陆渐使性弄气,怕会惹出更大祸事。
心一急,猛然跃出,扑向陆渐。
陆渐一心提防胭脂虎与众庄丁,万没防着祖父,忽觉虎口一震,已被陆大海攥住木剑,他急忙回夺,奈何虽擅剑术,气力却是不济,只一下,便被拽了个踉跄。
众庄丁见状,一拥而上。
陆渐不能用剑,便与常人无异,只一会儿便被按住。
陆大海也被两个庄丁摁在地上,口中大叫:“管家奶奶,小孩子不懂事,要打要杀,冲我老汉来……”直到被一个庄丁狠狠抽了几个嘴巴,始才清静。
胭脂虎冷笑道:“寿筵在即,诸事繁忙,先将这两个泥腿子押到庄内关着,待我禀明庄主,再来拷问。
”说罢扭腰摆臀,扬长去了。
众庄丁闻令,便用腰带将陆氏祖孙捆了,推入庄内。
庄丁们多少吃了陆渐的亏,心有怒气,纷纷饱以老拳,揍得陆渐浑身青肿,嘴角淌血。
二人被带到一座房前,众庄丁将之推入,关上铁门。
陆大海凑到门前,大叫冤枉。
陆渐又饿又疼,说道:“爷爷,不要叫了,这也算不得冤枉。
”
“不冤枉么?”陆大海怒道,“难不成你真的偷了食盒,还会什么断腿剑法?”
陆渐低头不语,心道:“倘若这剑法真是姚家庄的剑法,小兰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难不成她是姚家庄的人,但她若是姚家的人,又为何将剑法教给我呢?”想到这里,他连连摇头,心道,“不对,姚家没一个好人,小兰怎会是姚家庄的人?再说,她传我的剑招又和胭脂虎说的完全不同,决不是什么断水剑法。
”一时间,陆渐心乱如麻,浑然理不清头绪。
陆大海见他神色愁苦,忍不住问道:“孩子,莫非你有什么事瞒着我?”陆渐抬头欲言,但想到小兰嘱咐,又把话咽了下去。
陆大海问那食盒的来历,陆渐也不肯说,陆大海知道这孙儿自小倔强,他若不肯说,任是如何打骂,也难让他吐出一个字来,问了两次,只得作罢。
不多时,忽听有女子在外说道:“总管奶奶说了,把这两个泥腿子押到书斋去,老爷要亲自拷问。
”
负责看守的庄丁嘻嘻笑道:“六儿姑娘,就这么走啦?也不陪我多说几句儿。
”那丫环啐了一口:“别来动手动脚的,当心管家奶奶瞧见了,剁了你的狗爪子。
”那庄丁笑道:“如此说,索性我求求管家奶奶,把你赏给我暖被窝好了。
”那丫环冷笑道:“做你娘的清秋大梦,你敢打这种混账主意,我跟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
两人调情打诨,闹了一阵,待那丫环去后,庄丁才提出二人。
经过几道院门,未至书斋,早有小丫环迎出来,说道:“老爷说,将老的放了,小的交给我带进书房去。
”
陆大海急道:“干吗先放我?他不走,我也不走。
”说罢蹲在地上,那庄丁大怒,脚踹手拖,连声呵斥。
却听那丫环又道:“老爷还说,前庄人多,出入不便,从庄后侧门出去就好。
”那庄丁一心在这丫环面前逞威,大声应了,连打带骂,拖着陆大海往庄后去了。
陆渐见祖父被释,心怀大宽:“如此正好,今日的事全都怪我,不可连累了爷爷。
”
那小丫环道:“臭小子,你放老实些,若想逃走,瞧我怎么收拾你。
”陆渐冷笑道:“大不了一死罢了。
”昂首迈步,却听那丫环在身后骂道:“你死到临头,还充什么好汉?”
到了书斋前,那丫环推门喝道:“进去。
”
陆渐踉跄入门,只听砰的一声,那门又从后关上。
他定一定神,但见一缕天光,自头顶天窗射入,照在书桌边一人脸上,那人手捻鬓发,美目含笑,这笑容陆渐再也熟悉不过,顿时惊喜交迸,脱口叫道:“小兰,是你?”
“傻哥哥。
”小兰叹道,“若不是我,你就死啦。
”说罢给他解开束缚。
陆渐恍兮惚兮,如在梦里,喃喃道:“小兰,你教我剑法、给我食盒的事,就算他们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
小兰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叹道:“陆渐,你陪我练剑,又替我保守秘密,我……我着实很承你的情。
”
“这算什么。
”陆渐笑道,“你吩咐的事,我死也要做到的。
”
小兰望着他,秀目中倏地聚起蒙蒙水光,忽地别过头去,陆渐见她香肩微颤,似在哭泣,不由慌了起来:“怎么啦,我做错事了么,你,你别哭,都是我不对。
”
小兰伸袖抹泪,道:“你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我。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难过?”陆渐摇头。
小兰叹道:“只因你对我太好,我,我却对你不尽不实。
”她见陆渐神色茫然,便道,“我本姓姚,姚家庄庄主姚江寒便是我爹,小兰这个名字,是我编来骗你的。
”
陆渐听得这话,心头微乱,但瞬间又平静下来,心中许多疑窦豁然解开,不觉笑笑。
小兰怪道:“我骗了你,你也不生气吗?”陆渐摇头道:“无论你是谁,在我心里,你都是教我练剑的小兰。
即便你骗了我,我也不怪你。
”
小兰心中悲喜交集,好容易忍住泪水,说道:“陆渐,你待我的心意,我都明白。
如今我有一个大对头,须得你帮我对付,原本我还想等些日子再和她了断,如今却来不及了。
”
陆渐听得满头雾水,小兰转身从书案下抽出一口明晃晃的宝剑,说道:“以往我们用的是木剑,今天却要用真剑。
”陆渐接过,但觉入手极沉,不知怎的,心中一阵不安。
小兰说道:“你人小剑重,须得双手把持,呆会儿若有人来,你便藏在书架后,万莫作声,待我喝一声‘刺’,你便以‘射斗牛’起手,用‘长空击鹰’刺她后背。
”
陆渐吃了一惊,摆手道:“怎么使得,这是真剑,会刺死人的。
”小兰嗔道:“你不是说了吗?我吩咐的事,你死也要做到的。
怎么才一会儿,就变卦了……”说到这儿,眼圈儿一红,眼看又要落泪。
陆渐见状,心头如被针刺,无奈道:“你别哭啦,我听你便是。
”小兰这才破涕为笑。
陆渐又道:“只是,姚,姚……小姐……”小兰白他一眼,嗔道:“不许叫我小姐。
我单名一个晴字,你以后便叫我阿晴好了。
”
陆渐心想:“这个名字比小兰可好听多了。
”又说道:“阿晴,你说的招数,我还没学过呢。
”
“我一急,却忘了。
”姚晴笑道,“这两招便是‘举棒打牛’和‘刺麻雀’。
”
陆渐道:“原来不只你的名字是假的,剑招的名字也是假的。
”姚晴羞怒交集,狠狠瞪他一眼。
陆渐见她生气,再不敢言。
忽听脚步声响,姚晴急将陆渐推到书架后,顺手塞给他一块绿豆软糕。
陆渐接到点心,好不感激,暗想小兰,不,阿晴竟还记着自己久未进食,可见心里始终挂念自己。
想到这里,只觉那绿豆糕入口,滋味奇佳,竟是绝世无双的美味。
那脚步停在门外,忽有人道:“庄主在么?”陆渐听得大吃一惊,敢情正是那胭脂虎的声音,却听姚晴略一沉默,说道:“爹爹不在,你有事么?”
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