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西出阳关 第四章 天朝国威(4/5)
头军士闻言,更是争先恐后,你抢我夺起来,却无人过来追杀卢云。
正乱间,一路彪军驰向前来,纪律严整,队形丝毫不乱,看来大非寻常。
当头的队长喝道:“专心应敌!不准乱捡地上的东西!”但众军士如何听得劝?一时仍是抢夺不休。
那队长大怒,喝道:“给我打!”百来名士兵取出马鞭,便朝众人头上打落,要将他们驱散开来。
卢云知道叛军中的精锐已然赶到。
他哼了一声,从地下拾起长矛,倏地一扔,长矛便朝那队长飞去。
那队长正自叫骂,忽然长矛飞来,一个闪避不及,登给戳下马去。
一旁副将大怒欲狂,以为这批军士下手谋害长官,忍不住怒道:“好大胆!造反了么!”忙命手下取出兵刃,便朝那些捡拾珠宝的军士杀去。
这些军士早已疑心来人眼红珠宝,一见他们亮出兵刃,更是大怒,纷纷举刀回杀,霎时双方打了起来,大军乱做一团。
卢云趁着混乱,急忙抱住公主,从人群中冲出。
他见几名落单的兵卒骑在马上,当下举刀冲去,便要夺马逃亡。
那小兵叫道:“中国蛮子!”话声未毕,已被一刀砍死。
卢云抱起公主,翻身上马,朝己方立寨之处逃去。
奔出百来丈,忽听后头杀声大起,卢云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地好大一片军马,正向自己奔驰而来。
看来黑甲军纪律严整,虽给扰乱一阵,却难以持久。
卢云远远望去,只见一路彪军拦住了前方道路,卢云若想与秦仲海会合,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眼看敌军三方包夹,形若马蹄,将自己这一骑围在核心。
卢云心下惊慌:“糟了,这当口该往哪里去呢?”他见北方尚未被围,慌忙间不及细想,只得驾马急奔,朝无人处奔逃。
奔出数里,卢云眺望过去,猛见前方已无道路,只有一处光秃秃的山峰。
卢云拉住了马,抬头望去,只见那岩壁高耸入云,直有百来丈高,不禁扼腕叹道:“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可要如何是好?”公主回头看去,眼见追兵不停追来,此刻已不能再等,当即说道:“生死有命,我们攀上去!”
卢云大喜道:“正该如此!”两人翻身下马,公主看着高耸入云的岩壁,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知该要如何攀上。
正想间,忽然有人板过她的肩头,跟着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公主大吃一惊,正要喝骂,猛见那人正是卢云。
她娇呼一声,往后退开一步,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卢云道:“臣要攀爬上峰,想请公主委屈片刻。
”银川公主一怔,不知他欲待如何,正要责备,忽见卢云解下腰中衣带,张开双臂,道:“请公主过来一步。
臣将公主绑在怀中,定可攀上悬崖。
”
公主脸上一红,知道他要抱住自己,嚅嗫地道:“难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么?”
卢云见敌军已然追来,这当口实在不能有所拖延。
他伸手过去,轻轻将公主拉到身前,跟着矮下身去,将她一把抱住。
公主用力挣扎,尖叫道:“你大胆!快快放开我!”卢云道:“请公主别动。
”他不顾公主连连搥打,当下用腰带将两人紧紧地缚住。
卢云将公主牢牢缚在身前,跟着站起身来。
只见他身高手长,已将公主的娇小身子护住,一会儿攀岩上峰时,身上便是中箭,最多也只能伤了他的皮肉,却决计伤不了公主。
卢云低声道:“请公主忍耐片刻,等到了平安之处,臣自会解开衣带。
”
公主倚在卢云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只觉卢云的身体说不出的温暖。
此刻虽然身处险境,脸上还是羞得通红,她想要挣扎,身上却没了力气。
卢云见敌军已然逼近,此时正在生死关头,无暇顾及公主的女儿心事。
他大喝一声,猛往岩上扑去,跟着双手双脚爬行如飞,霎时便攀上十来丈。
叛军见他逃走,纷纷叫道:“放箭!放箭!”无数弓矢飞来,有的射在远处岩壁上,有的却落在卢云身旁,可说凶险之至。
卢云心道:“只要再攀上十丈,他们便射我不到了!我可得加把劲!”他内力雄厚,寻常奔驰十来里也不疲累。
但此时攀岩而行,手指甲却是血肉之物。
卢云没有练过外门硬功,手指便即淤血,越是往上攀爬,越是疼痛难言。
正爬间,陡地一箭射来,卢云忍不住闷哼一声。
公主惊道:“怎么了,你可是中箭了?”卢云摇头道:“我没事!”他咬牙切齿,奋力往上攀去,额上却流下一粒粒的汗珠,滴落在公主的脸上。
公主被卢云的汗水所溅,不由得轻轻一呼。
卢云怕她也中了箭矢,急忙低头望下,恰好公主也往他看来,霎时间四目交投。
此刻两人目光相接,呼吸可闻,公主见到卢云一双俊目望着自己,莫地一羞,急忙低下头去。
卢云微感奇怪,但此刻情势危急,眼看她完好无伤,便也不再多问,自行朝上头攀爬。
公主见他专心攀岩,便又抬头起来。
她凝视着卢云的脸庞,心道:“这人忠心护主,等一会儿平安了,我定好好奖赏他一番。
”她见卢云汗如雨下,心中微感不忍,便想取出手帕,替他擦拭。
这念头方动,心下便自一惊,想道:“我与这人如此亲近,已然大违伦常,有背教养,岂能再为他做这些亲昵事?”当下便苦苦忍住了。
两人爬了一阵,箭矢仍是如雨点般射来,只是飞近时力道已尽,仅斜斜地落在一旁,看来两人攀缘已高,已然没有性命之忧。
又爬了片刻,忽见上头有处小小平台,当容两人歇息片刻,卢云奋力一撑,连滚带爬的攀去,跟着解开身上绑缚,放了公主下来。
卢云气喘吁吁,单膝跪地,道:“臣卢云冒犯公主天威,罪该万死,还请重重责罚!”
公主想起方才两人的亲昵模样,脸上一红,心道:“还好母后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要见到我与这人如此亲近,非把他杀头不可。
”当下点了点头,温言道:“卢参谋救驾有功,方才一时从权之举,本宫自不会见怪。
”
卢云跪在地下,道:“臣叩谢公主。
”跟着拜了下去。
公主微笑颔首,正要唤他平身,忽见卢云背上插了两只箭矢,忍不住惊叫出声,说道:“你……你怎地伤成这样!”原来适才卢云激战时早被弓箭所伤。
后来攀岩时又连连中箭,眼看入肉甚深,仅露出半截箭杆,若不将其拔出,伤口定会发炎,到时溃烂起来,恐有性命之忧。
卢云调匀气息,缓缓地道:“臣体健如牛,区区几支弓箭,还要不了命。
请公主莫要烦忧。
”当下伸手到背后,折断了箭杆,随手丢在地下,但那锐利至极的箭头,却仍嵌在肉里。
公主心下骇异,忙道:“这样不成的,快快转过身去,让我瞧瞧!”说着便要走上。
卢云知道她要为自己治伤,急忙退后一步,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正所谓千金之体,岂可为臣子做这等卑下之事?”他身上中箭,若要取出箭矢,定须触到肌肤,说来大是不可。
公主听他劝谏,心中忽地一醒,暗道:“他说的没错,我乃清白女儿身,又是皇室尊贵之女,确实不能为他做这些事,否则日后传扬出去,于我于他都是不好。
”正要置之不理,心中却又想道:“这男子为了救我,不惜出生入死,甚且中箭受伤,我岂能如此回报?”
这公主生性仁慈,自小便为他人打算,眼看卢云为自己受伤,若要她视若无睹,恐怕大为不易。
她连转了几个念头,一时间不知该要如何是好,先前她身处乱军之中,悬空于万丈悬崖之上,却都没有此时心慌。
卢云见她一会儿发愁,一会儿担忧,当即道:“公主快快坐下,稍歇片刻。
等会儿咱们还要攀上崖顶,先留些体力吧。
”
公主嗯了一声,终于坐了下来,脸上神色还是十分犹豫。
卢云无心理会她的想法,他自站平台之旁,低头往下看去,只见下头云雾缭绕,叛军的面目已然看不清楚,看来自己这阵攀爬,已到百丈之高,一时间当无人攻得上来。
卢云略感放心,便也坐倒在地,闭目养神。
却说秦仲海上前救驾,将喀喇嗤亲王救回军里,只是那丞相不谙军务,原本大好的反攻良机,却忽地下令退却,反朝自己这面退来。
秦仲海叫道:“丞相别给贼子喘息的机会啊!快快攻打过去!”
那丞相如何听得懂他的言语,仍是急急退却而来。
秦仲海暗自焦急,却是无用。
正焦急间,果见敌军稍事整顿,便又整军再起,如潮水般地往丞相那边杀去。
此时公主已被卢云救出,黑甲军连番失手,更觉丢脸至极,一时攻势更是猛恶。
那丞相给黑甲军连番冲击,阵式已见不稳。
黑甲军见有机可趁,更是加紧攻势,要一举冲破丞相的阵形。
秦仲海见丞相举止慌乱,只怕片刻间就要战败,到时只有靠自己了,当即喝道:“三军听命!布鹤翼大阵!”
五千兵马答应一声,当即布下鹤翼大阵,守在小丘之上,便等着敌军前来厮杀。
过不多时,果见那丞相不善用兵,连连犯错,队形瞬间被人冲破。
秦仲海虽想出兵帮忙,但两边距离太远,再加上自己这方兵马不过五千之众,也是爱莫能助了。
那丞相见阵形被破,慌忙间惊道:“大家快走啊!”他精通政务,却不熟习兵法,此时率人后撤,却未派人断后,后方顿成空城。
秦仲海站在小丘上,不禁大急,叫道:“别只顾着逃,快派人守住后头啊!”
但两方相隔数里,语言又是不通,那丞相如何听得清楚?一时逃得更加快了。
黑甲军见胜利不远,更是全力猛攻。
阵势一阵阵扑来,后方无人指挥,大军登遭敌军冲破,一时局面溃乱。
后方败军立时涌向前来,撞上前方部队,霎时两厢人马相互推挤,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秦仲海面色惨淡,心里不住叹息,却是无能为力。
何大人见了这个情状,早吓得躲到小丘之后,不住念佛祈祷。
秦仲海正自率人观看战局,那丞相忽地发现秦仲海等人,霎时如同海中抱住浮木,急忙驾马逃来,口中大叫:“救命啊!救救我们啊!”
无数败军见丞相往小丘逃窜,便也大叫一声,随着丞相的身影,纷纷朝小丘退来。
秦仲海见这批败军神色惊慌,有如潮水般地涌上,不禁心烦不已。
这群人如此慌张,一旦冲上小丘,不免冲散他精心布下的鹤翼大阵,到时敌军趁势杀上,定会全军覆没。
一旁副官姓李,跟随秦仲海已久,自也看出情势糟糕,连忙问道:“秦将军,他们若再退来,只怕咱们的阵势会给冲破,这可怎么办呢?”
秦仲海皱起浓眉,心道:“卢兄弟会说番话,若他在此处,当可命这些番兵散开,现下却怎生是好?”他正自发愁,却见一名乐舞生匆忙逃来,却是教他说过回回话的那人。
秦仲海大喜,一把将他抓住,说道:“你快些通译,要这些败军向两旁散开!”那乐舞生原本被敌军吓得心惊胆跳,屁滚尿流,只顾着往前逃跑,此时见了游击将军在此,心下稍定,当下把他这两句话通译了,朗声叫了出去。
此刻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哭嚎厮杀之声。
乐舞生毫无内力,徒然叫得声嘶力竭,这几句话却万万传不出去,只见败军神色慌张,仍是不绝地冲向前来,竟无一人往旁散开。
眼看乱军便要上丘,秦仲海急骂道:“操你奶奶的!快跟我翻了这句话,‘散开!散开!’一会儿我自己来喊!”
此时人声嘈杂,那乐舞生没听清楚,不免一愣,道:“什么?将军要我翻什么?”
秦仲海怒道:“操你奶奶的!快给我翻啊!”
那乐舞生大惊,连忙咕噜噜地说了几句话,秦仲海骂道:“什么唧哩嘎啦的,这么难听!”
那乐舞生面色难看,忙把话再说一遍,秦仲海举起双手,示意他们以手捂耳,跟着仰天狂吼道:“咖哩啦歪歪儿!”这声音直若雷震,远远地传了出去。
战马听了这声巨吼,吓得人立起来。
秦仲海内力尚且略胜卢云一筹,两人一吼一啸,都有天威一般的气势,此时这么一喊,果然声闻数里,掩住了无数厮杀之声。
那番军本在败逃,猛听了这“咖哩啦歪歪儿”,却只呆立不动,不知高低。
秦仲海一愣,问一旁的乐舞生道:“我可是发音不对,不然他们怎地不动?”
那乐舞生苦笑道:“将军骂他们粗口,他们当然呆立不动了。
”
秦仲海怒道:“我不是叫他们散开么?怎么是骂他们粗口了?”
那乐舞生“啊”地一声,歉然道:“方才将军满口操你奶奶的,我便以为……以为……”
秦仲海脸上一红,嘿嘿笑道:“好小子,所以你便以为老子要你翻了这句操你奶奶,是也不是?”
眼看那乐舞生扭扭捏捏,轻轻点头,秦仲海忍不住仰天大笑,笑道:“好!好!好一个‘我操你奶奶’!好一个‘咖哩啦歪歪儿’!”他狂吼一声,喝道:“三军听命!随本将军下去杀敌!”跟着举刀冲下,口中大喝:“咖哩啦歪歪儿!”那丞相败军原本如潮水般地涌上丘来,见他口中不住高喊“我操你奶奶”,脸上神情凶恶,登时吓得滚在一旁,居然不必命他们散开,也能达此成效。
秦仲海见这“咖哩啦歪歪儿”竟能一语多用,心下更喜,高喊一声:“大家一起随我叫!咖哩啦歪歪儿!”
五千兵马冲下,一齐狂喊道:“咖哩啦歪歪儿!”登朝敌军掩杀过去。
敌军原本气势甚高,已然大获全胜,谁知忽地一群蛮子杀来,口中大呼“我操你奶奶”,前头部队登时心惊肉跳。
两方人马一交接,气势已然馁了,当下人头飞滚,战马悲鸣,前队已有松动迹象。
秦仲海回头望着小丘,对着喀喇嗤亲王吼道:“咖哩啦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