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卷入(3/3)
、发黑而已。
还有,那其实也不是什么破布,是一块有点像府绸料子的手帕,只不过很旧了。
”
接着,我把那块虚构出来的手帕讲得十分详细—包括它的精丝滚边,一角上绣了个“潘”字(字体是带有魏碑式棱角的正楷)等等细节—之所以如此乃是由于我还不知道一封血书该有什么样的内容,我需要一点时间。
那四个五十多岁的青年之中的两个居然还从口袋里掏出小记事本子来写着了。
一面写,一个家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么东西呢?不是交给你了吗?”
“又被那个开救护车的万老头拿回去了。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脸看来比清白无辜还要再清白无辜一点,“他说东西本来就是他的—你们知不知道我老大哥从前是混老漕帮的?”最后一句我故意放低了声,带点克制不住的兴奋。
结果没人理我。
只那原本想拿大皮鞋踹我的径自问道:“手帕上写了些什么?”
“没写几个字。
写得很潦草,是那种比行书还难认的草书—所以我老大哥才找我去认的,他以为读中文系的什么字都认得。
”我皱着眉,看似想得很吃力,其实也的确想得很吃力地把我记忆之中和老漕帮有关的一点知识拼成下面的话,“坦白讲,第一个字我认不出来,第二个字是个‘物’字,动物植物的物。
接下去是‘在大通悟学之上’。
下面又有两个认不出来的字。
然后是‘密取’。
然后又有四个认不出来的字。
最后是‘戒所得’。
就是这样了。
”
“什么物在大通悟学之上什么什么密取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戒所得。
”摔我的《史记会注考证》的家伙把他所记的句子念了一遍,像是在向我求证似的深深望我一眼。
我点点头。
其实这段话可以说根本没有意义。
我在一个字、一个字念着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家父。
因为他也是在春、夏、秋三季里穿着青年装去部里上班的那种标准公务员。
我老大哥曾经告诉过我,家父从前在帮字辈是“理”,所以我脑子里胡乱转出来的第一个字是个“理”字,由此我又干脆用了个和“理”同音的“礼”字编出“礼物”这个词。
可是有谁会在一封血书中赫然提到什么“礼物”呢?于是“礼”字必须说成是一个我认不出来的字。
有了第一个词,接下来的句子就方便了。
我暗自想着的句子是:“礼物在大通悟学之上宜速密取勿为猪八戒所得”。
大通悟学是“理”字辈底下的四个字辈,底下的“宜速”以及“勿为猪八”根本就是我随便想到,也随口说成是我认不出来的字—如果这整句话有任何意思,也不过就是在骂这四个人是得不到礼物的猪八戒而已。
这四个猪八戒相互使了个眼色,似乎并不满意,却不得不满意的模样。
我随即表现出想多帮一点忙的样子说道:“我听说大通悟学是老漕帮论字排辈的四个字谱。
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懂了。
”
“你最好别懂。
”第一个猪八戒说。
“你忘了更好。
”第二个猪八戒说。
“我们根本没来过,这样你明白吗?”第三个猪八戒说。
“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
”第四个猪八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