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恩怨何时已(4/5)
:“糟了,我们恐怕已被青衣楼的人马围住了!”
沈玉门道:“你不要急,没有那么严重。
”
孙尚香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沈玉门道:“你没发现外边还有紫色的灯光吗?”
孙尚香眯着眼睛对外瞧了瞧,道:“嗯!着样子好像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说话间,乌鸦嘴突然一头闯进门来,哑着嗓子叫道:“大少不好,你的克星来了!”
孙尚香呆了呆,道:“我的克星多得很,你指的是哪个?”
乌鸦嘴什么话都没说,只伸出大拇指朝上挑了挑。
孙尚香霍然变色道:“他跑来干什么?”
乌鸦嘴道:“好像是来看他的孙子。
”
孙尚香一听,回头就朝门外跑。
乌鸦嘴一把将地拉住,道:“他就在外边,而且陈士元也在。
这条路出不去。
”
孙尚香转回头,惊慌失措的在找第二条路。
石宝山立刻纵上灶台,将那扇门窗推开。
孙尚香谢也没谢一声,足尖轻轻在灶台上一点,人已蹿出窗外,乌鸦嘴也紧跟着爬了出去。
莫心如一边摇着头,一边道:“如果沈二公子不想爬窗子,不防跟在我们后面。
咱们一起杀出去!”
沈玉门忙道:“二位前辈且慢。
现在正菜已经上桌,该是动嘴的时候了。
”
莫心如怔了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玉门道,“晚辈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不必再动刀剑,只要动动嘴巴把青衣楼那批人赶回去就行了。
”
莫心如皱眉道:“二公子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陈士元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赶走?”
沈玉门道:“二位前辈何不先叫我们试试。
如果不成,再请二位出手如何?”
莫心如道:“行,你就试试看吧!”
沈玉门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位解姑娘,还要有劳二位多加照应,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对方手上。
”
莫心如点头道:“交给我了。
只要我姐妹尚有一口气在。
绝不让人动她一根汗毛!”
沈玉门回头看了解红梅一眼,然后朝石宝山一招手,转身就往外走。
刚一走出厨房,门口已有个手持金刀的中年人在等着他。
那人身型魁梧,气宇轩昂,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阵,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沈玉门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的石宝山已抢着道:“回程总的话,二公子的伤势早就复元了,现在的身体比以前还硬朗。
”
那中年人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
其实不必石宝山提醒,沈玉门已然猜出这人准是‘金刀会’的总瓢把子程景泰,当下摸了摸鼻子,道:“大哥,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人马?”
陈景泰道:“二百四,不少吧?”
沈玉门道:“问题是现在还剩多少?”
程景泰道:“你放心!损失有限得很。
这批人都是我‘金刀会’的精英,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掉的。
”
沈玉门这才匆匆朝四下瞄了一眼。
只见陈士元、陆少卿、杜云娘,以及青衣搂众多舵主级的人物和刘奎、郭成等汤府弟子。
通通都站在右边,而少林的大智大师。
提着紫色灯笼的“紫凤旗”弟兄和金光闪闪的“金刀会”人马都站在左首,其中当然还有许多他认不出的人。
总之,双方壁垒分明,毫不搅杂,只有无心道长一个人例外。
只见他正坐在两派中间的院墙上,手持着一截全长不满两尺的断剑在那里打盹。
沈玉门急忙将目光收回,道:“大哥。
我看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就干脆叫他们把刀都收起来算了!”
程景泰病痛快快地把头一点,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说着,“呛啷”一声,金刀已还入鞘中。
他的刀一入鞘,左首所有的人全把兵刃收了起来,墙上无鞘可还的无心道长,都闭着眼睛将那截断剑甩了出去。
右边的青衣楼人马当然没有动。
陈士元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胭脂宝刀朝沈玉门一指,喝道:“姓沈的,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没有?”
沈玉门好像刚刚发现他似的,讶声道:“陈总舵主,你老人家还没有回去?”
陈士元冷冷道:“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能回去?”
沈玉门一脸惊异之色,道:“听你老人家的口气,好像专程冲着我来的?”
陈士元道:“差不多。
”
沈玉门道:“我看差远了。
如果你老人家只是为了杀我,随便派个人把我料理掉不就结了,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
石宝山立刻接道:“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
我看陈总舵主这次的算盘,打得实在太离谱了!”
陈士元冷笑一声,道:“笑话!普天之下,我哪里去不得,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能说冒险?说不定哪天我高兴起来,到金陵沈府去搅和一下。
你们等着瞧吧。
”
石宝山道:“这么说。
陈总舵主今天莫非还不想离开?”
陈士元道,“我当然会离开。
我就不相信有哪个留得住我!”
石宝山笑笑道:“我还以为你壮着胆子进来,是打算跟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呢!”
陆少卿截口喝道:“姓石的,我看你是在找死!”说着,长剑一抖,就想冲过来。
石宝山猛地跺足长叹道:“陆楼主,你好糊涂。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又有陈总舵主在座,你在动手之前,至少也该请示你们总舵一声,怎么可以如此目中无人。
莫非你真的现在就想反帮?”
陆少卿气得脸都青了,但还是忍下来没有出手,显然是对陈土元有所顾忌。
石宝山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奉劝陈总舵主一声,最好是在炸药引爆之前,赶快把你的人带走。
要想拼命,至少也该把后事安排妥当之后再来。
”
陈士元冷冷一笑,道:“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我就不相信姓汤的敢引爆炸药!”
石宝山即刻道:“你别忘了,汤老爷子纵然不忍引爆炸药,但他可以下令封江。
一旦把江面封闭,你们想回去就难了!”
陈士元嗤之以鼻道:“那更是笑话。
如今‘细雨封江’在我这边,姓汤的还有什么能力封江?”
隐藏在左首人群中的五湖龙王突然探出头,笑嘻嘻道:“没有细雨,我也照样封江。
你们相不相信?”
石宝山大喜道:“孙大叔的话,我绝对相信!”
沈玉门紧接道:“我也相信,而且我想凡是脑筋清醒的人,都应该相信。
”
墙头上的无心道长居然也闭着眼睛接腔道:“就算睡得糊里糊涂,我也不敢不信!”
陈土元道,“如果汤府内院当真埋着炸药。
弄个同归于尽也不防,反正合计起来我也不算吃亏!”
石宝山摇头道:“陈总舵主,你又打错了算盘,依我看,你的亏可吃大了!”
陈士元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石宝山道:“陈总舵主不妨想一想。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青衣楼以后该怎么办……”
杜云娘没等他说完,便已尖呛一声,道:“放肆!”
石宝山急忙道:“你先少安毋躁,等我说完,你认为不成,再找我算账出不迟。
”
陈士元挥手道:“让他说下去!”
石宝山继续道:“像我们沈府,大公子不幸亡故,自有二公子接替。
二公子万一遭到不测,也还有人可以撑下去。
其他各大门派想必也一定会有合适的储备人选,可是你们青衣楼呢?一旦总舵主有个闪失,你的宝座该由哪个继承呢?如果你想传给你那几位公子的其中一位,那问题可就大了。
只怕你还没有入土,他们已经杀得你死我活了。
你信不信?”
陈士元下巴一伸,道:“继续说,我在听着!”
石宝山瞟了站在他身旁的陆少卿一眼,又道:“就算他们手足情深,和睦相处,勉强推出一个接撑大级,但凭他们的文才武略,又有哪个能带得动你座下的那十几个楼的楼主呢?尤其像陆楼主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材,除了你陈总舵主之外,又有哪个能降得住他呢……”
右边那些人一听石宝山的话,脸色全都变了。
其中最难看的,便是‘细雨封江’刘奎。
只见他拍手朝后面一招,低声道:“老五,你知道炸药引爆的方法吗?”
‘鸳鸯拐’郭成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讲什么。
刘奎好像也没听清楚。
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说什么?”
郭成一拐一拐的凑上来,嘴巴紧贴着他耳根,道:“你去死吧!”还没等刘奎会过意来,一支短剑已从他背后刺了进去,刘奎惨叫一声,当场栽倒。
郭成腿虽伤残,轻功却还不错,一招得手,身形一晃,便已到了石宝山身旁,脚一站稳,立刻回身大喊道:“凡是汤家的子弟,统统过来。
咱们虽非名门大派,总还有块地盘,也还可以靠自己的劳力讨生活,何必要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
他话一喊完,汤家子弟登时拥过来十之八九。
杜云娘等人本想出手阻止,但一看陈士元没有任何表示,硬是没敢乱动。
石宝山踌躇满志的瞧了那批人一眼,又道:“陈总舵主,你还等什么?如今‘细雨封江’已死,‘鸳鸯拐’郭成也过来了,对你就更不利了。
一旦龙王把江封起来,连替你寻找空隙的人都没有了。
你再迟疑下去,想走也走不成了!”
陈土元神色不变道:“我正在等你告诉我原因。
”
石宝山道:“什么原因?”
陈士元道:“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让我们走?按说你们的实力也不见得差,你难道就不想趁机跟我们拼一拼吗?”
石宝山道:“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各位留下的,可惜我们二公子不肯,他说什么也非要放你们一马不可。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故,不瞒陈总舵主说,连我也还没搞清楚。
”
坐在墙上的无心道长这时突然睁开眼,道:“沈老二,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现在放他回去,无疑纵虎归山,以后再想宰他就难了!”
大智大师似乎听得极不入耳,急忙宣了声:“阿弥陀佛!”
五湖龙王也忽又探首出来,道:“我知道了。
你小子一定是看上了杜云娘的闺女,舍不得向丈母娘下手,不过你既是小儿的朋友,我可不能不先警告你。
那女孩子长得虽然不错,来路却有问题,极可能是陈士元的野种。
你若跟她搞上,将来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一面说着,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一面点头,似乎每个人都很认同他的看法。
无心道长也在墙头上猛地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难怪那天他不肯向这条狐狸精下手,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杜云娘听得神情大变,扬剑狠狠的指着无心道长,气急败坏吼道:“你……你胡说!”
无心道长好像受了冤枉似的,朝下面的人摊手嚷嚷道:“我绝对没有胡说。
你们不信,不妨问问沈老二本人,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沈玉门脸上,似乎都在等着他的答复。
沈玉门的脸孔涨得通红,正想开口分辩,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跨院都跟着猛烈的震动起来。
一时但觉灯影四射,呼喊连天,刹那跨院中的人灯全都不见了。
“轰轰”之声仍在继续地响,而且声音愈来愈近,威力也愈来愈足,显然跟汤老爷子所说的话大有出入。
沈玉门忍不住恨恨骂道:“这该死的老鬼倒也真会坑人,一句实话都没有……”
身后突然有个人截口道:“你在骂谁?”
沈玉门一听就认出是解红梅的声音,不禁讶然道:“咦?你还没走?”
解红梅道:“你不走,我就不走!”
沈玉门什么都没说,只摸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解红梅轻叹一声,道:“如今我大仇已报,世间再也没有值得依恋的事。
你活一天,我就陪你活一天,你死,我也死,所以只要你不离开,再厉害的炸药也吓不走我的。
”
沈玉门感动之余,正想把她拥进怀中。
谁知解红梅却在这时陡然惊叫一声,一把将他拖进了厨房,并且很快的躲入一张桌子下面。
“哗啦”一声,门外屋檐上的瓦片一起被震落下来,刚好砸在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
这时房柱上的十几盏油灯早已被震翻在地上,房中一片黑暗,只有桌下靠着灶中一些余烬的照射,尚有一些光亮。
沈玉门紧拥着解红梅,不声不响地凝视着她被火光映照得一抹嫣红的脸。
解红梅也默默地回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情谊。
爆炸之声终于静止下来,震动的感觉也不见了,但沈玉门仍然紧拥着她,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
灶中的火光愈来愈弱,桌下的光线也愈来愈昏暗。
解红梅忽然埋首沈玉门怀中,幽幽道:“我还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你,不知你在太阳下是什么样子?”
沈玉门道:“再过三个时辰,你就可以看见了。
”
解红梅又道:“而且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赶在这种要命的时刻。
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玉门道:“以后就不会了。
据我估计,咱们至少可以过两年太平日子。
”
解红梅抬首诧异地望着他,道:“你怎么能断定这两年陈士元不会再来找你?”
沈玉门道:“因为他没空。
这两年青衣楼叛帮的人一定很多,他忙着清理门户还惟恐不及,哪里还有空闲来找咱们的麻烦!”
解红梅咬着嘴唇导思了一阵,道:“你又怎么知道青衣楼会有人叛帮?是不是那条小狐狸告诉你的?”
沈玉门一怔,道:“哪条小狐狸?”
解红梅道:“当然是‘九尾狐狸’杜云娘的女儿。
”
沈玉门急道:“你胡什么?方才那些话是无心道长胡编的,你怎么可以相信?”
解红梅道:“你少骗我。
无心道长虽然疯疯癫颠,却绝对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
如果你没有那码事,他怎么可能胡乱编一套来冤枉你一个后生晚辈?”
沈玉门迫不得已,只有实话实说道:“不错。
去年我是有个机会可以杀死杜云娘,但我没有动手。
”
解红梅道:“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沈玉门道:“因为我不敢杀人。
这种话别人自然不会相信,但你应该信得过我才对。
”
解红梅道:“那么今天呢?你放走那批人,莫非也是为了不敢杀人?”
沈玉门道:“今天不同。
”
解红梅道:“有什么不同?”
沈玉门道:“你有没有想到,我们硬把那批人留下来,双方要死多少人?”
解红梅道:“无论死多少人,也应该把他们留下,尤其是陈士元!”
沈玉门连连摇头道:“你错了。
现在杀死陈土元,对整个武林说来,反而害多益少,得不偿失。
”
解红梅怔怔道:“这话怎么说?”
沈玉门道:“如果陈士元突然一死,青衣楼必定四分五裂,极可能一夜之间由一个帮派分裂成十三个帮派。
这十三个帮派为了壮大本身实力,必定会设法吸收更多的人,为了养更多的人,必定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
现在我们拼命的把他留下,结果反而会有更多人受更多的害,你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解红梅道:“照你这么说,陈士元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了?”
沈玉门道:“可以动,但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到青衣楼本身已腐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设法杀他也不迟。
”
解红梅道:“那要等多久?”
沈玉门道,“不会太久,最多两三年。
”
解红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那怎么可能?青衣楼不是个小帮派,怎么可能在两三年之内就被咱们瓦解?”
沈玉门道:“你听说过当年青衣楼是怎么把丐帮搞垮的吗?”
解红梅愣了楞,道:“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玉门道:“正是。
”
解红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沈玉门道:“已经开始了。
你没发觉石宝山方才已给陆少卿和杜云娘上了不少烂药吗?”
解红梅失笑道:“只那一点点怎么够?”
沈玉门道:“积少成多。
这种事只能慢馒来,千万急不得。
”
解红梅沉默片刻,道:“原来你放他们走,全是为了整个武林着想,我方才还差点误会了你。
”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