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第五章 血泪太平山(4/5)
一条街,车子突然停住。
“马秀夫?”何武大喊。
“解超跑到那儿去了?”萧朋急声问。
“负伤了。
”白朗宁发现地上有片血渍。
“啊?”解莹莹差点哭出来,凄声问:“伤得重不重?”
“轻得很,否则还能走么?”白朗宁安慰着莹莹,心里却非常担心,轻伤怎会流那么多血?
车子又赶了一阵,遥遥瞧见路灯下正有两人叠在一起,东摇西摆地朝前直窜。
“哥哥,那是我哥哥。
”解莹莹大喊。
白朗宁猛加油门,转眼拦住两人去路。
“解超,伤得怎样?”何武首先跳下车子。
大家也跟随都跳了下来。
“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
”话说得轻松,神色却已憔悴无比。
“江静,”白朗宁恨不得踢他一脚,说:“这么重的伤势,你难道带他去送死?”
江静在几人协助下,慢慢把他放在地上,回身一瞧那苍白的脸,不禁汗颜说:“抱……抱歉,我实在不知他伤得这么重。
”
白朗宁退身验验解超伤口,急急说:“快送医院,再迟这条腿就废了。
”
“慢,慢,”解超支起身子,说:“先救出丁景泰再去不迟。
”
“丁景泰自有我们几人去救,你先去就医吧。
”
“不成,大家都是一样交情,你们全去,我怎能独缺?”
“可是这条腿……”
“少一条腿算得了什么?”
解超生性固执,大家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只有一旁乾着急,解莹莹更急得呜咽起来。
“解超,”白朗宁遥指万家灯火,悠然说:“看这片大好江山,马上都是你的了,正需要这双腿去奔跑,何必跟自己的身体和事业过不去?”
“都是我的?你们呢?”
“中环,九龙两份早已归我,我原想与吕大将合力闯一闯,如今吕卓云已死,我也灰心了,索性全部送给你吧。
”
“白朗宁,此话当真?”解超激动的问。
“这等大事,岂能儿戏?当然是真的。
”
解超紧紧抓住白朗宁手臂,眼泪一颗颗朝下滚,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有个条件。
”
“什么条件?”解超紧张地问。
“完完整整的快枪解超,少只脚指头都不成。
”
“好,丁景泰拜托各位了,莹莹,咱们走。
”
(七)
北角大楼四周的警戒,愈加松弛了,白朗宁、萧朋、何武和江静四人,很容易便混进对面的大楼下。
灯火通明的大楼里面,不时传出些零零星星的枪声。
白朗宁细听一阵,激声说:“丁景泰在里边。
”
萧朋也即刻点头说:“很像他的枪声。
”
江静精神大振,伸手抓出几柄飞刀,大叫:“咱们冲进去。
”
“慢着,”白朗宁摆摆手,触了身旁的箫朋一下,悄声问:“萧兄,那些人躲进隔壁干吗?”
萧朋闻声望去,方才从大门走出的几人,果然前后隐进隔壁大厦中。
“抄后路。
”萧朋跳了起来。
白朗宁便将萧朋按住,沉声说:“三位正面佯攻,待我赶去瞧瞧!”
丁景泰肩下中弹,伤势虽非致命,由于流血过多和长时间的精力消耗,精神渐感不支,手脚也开始冰冷起来。
“唉,”丁景泰瞧着自己半身血渍,凄然自语说:“想不到我丁景泰竟会落个如此下场。
”
“丁景泰,乖乖爬下来吧!看在泰字份上,我也送你个公平机会。
”倪永泰叼着香烟,斜斜倚在沙发上,大腿骑着二腿,神态好生悠闲。
“砰。
砰。
”二响,楼梯上滚下了两具尸体。
丁景泰喘喘吹了吹枪口。
刺鼻的火药气味,呛得他一阵急咳,引得伤口痛如刀挖,冷汗不断淌了下来。
“北角有的是不怕死的好汉,别枉费气力了,还是乖乖滚下来吧。
”倪永泰怪声调地喊着。
“砰。
砰。
”上下各一。
丁景泰又习惯地吹了两口,咳嗽的比方才更加厉害。
“没用,何必一定把子弹打光,教人上去拖死狗呢?下来吧,让你先拔枪如何?”
丁景泰小小心心把手枪摆在大腿上,急急忙忙在几个衣袋里摸索个遍,面容忽然一惨,暗叫声:“苦也。
”
“砰!”又一个不怕死的好汉,从楼上直滚下来,一直滚到丁景泰脚下。
丁景泰连吹枪口的习惯也忘了,一把将尸身抱过来,搜了半晌,一无所获,抓过枪只打开一瞧,“嗒”地落下一颗子弹,除此之外,枪里再也没有同样的东西。
丁景泰呆呆地瞪着那颗子弹,那子弹也硬着头皮瞪着他,弹身冒出亮晶晶的铜光。
丁景泰心中一阵难过,眼泪差点掉下来,口里呢喃说:“真绝,真绝。
”
“丁景泰,”楼下又叫了:“大概子弹该差不多了吧?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以到那些被你干掉的尸体上寻找,数量不多,每人仅仅一颗,前后一共十八人,正好够你上三次,不过取这十八颗子弹,也要付出不少鲜血和很多气力,你自己估量着办吧。
”
“砰!”最后一发。
楼下偷偷摸上一人,被丁景泰子弹推得像车轮般翻滚下去。
“丁景泰,何必呢?还是赶快爬下来吧。
”
丁景泰抓起地上那颗子弹,狠狠塞进弹槽。
“姓倪的,有种自己上来,何必教人家替你送死?”
“哈……”倪永泰笑得真开心:“丁景泰,少费点心思吧,你倪大爷在沙发上靠得舒服,懒得爬那段楼梯,等会儿随便派个人把你拖下来,岂不既好看,又省事?”
“不要脸。
”
“嘿嘿,等一会我要摸着你的鼻子,扯着你的耳朵,抓着你的头发,扭着你的脖子,问问你究竟那个要睑?那个不要脸?”
丁景泰嘴唇一阵哆嗉,忍了很久的泪水,一齐涌出了眼眶。
“姓倪的,别做你的清秋美梦,我丁景泰是何许人物,岂会受你们这群跳梁小丑的凌辱?”
“哈……”倪永泰得意的笑声。
丁景泰慢慢举起手枪,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大门外兴起一阵枪声。
“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丁景泰暗自叹息着,紧闭上眼睛,手指颤抖着扣了下去。
“丁景泰,砰砰砰,丁景泰,砰砰。
”
丁景泰指劲一收,睁开泪眼,惊喜地瞧着楼梯口。
“丁景泰,砰砰,丁景泰,砰砰。
”
“白朗宁。
”丁景泰颤轻喊着:“白朗宁的枪声,九响白朗宁。
”
白朗宁过关斩将,连杀九人,疯狂地冲了下来。
“丁景泰,丁景泰。
”白朗宁边跑边喊。
“白朗宁,我在这里。
”丁景泰高兴得连太阳穴上的枪也忘记收回,颤声大叫着。
楼梯口一暗,白朗宁英俊,潇洒,比天下任何东西都要可爱千万倍的脸孔,出现在丁景泰的泪眼里了。
“丁兄,使不得。
”白朗宁狂吼着。
丁景泰这才想起手里那把枪,脸孔微微一红,急忙将手臂放下。
白朗宁飞奔下来,夺去丁景表手中左轮,忍不住轻轻责了声:“丁兄,你好生糊涂。
”
丁景泰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脑袋一低,低声呜咽起来。
白朗宁瞧他胸前血涔涔,背后汗淋淋,毫发凌乱,脸色苍苍的一付狼狈像,也不禁有些发酸。
白朗宁亲切地拍着他颤动的肩膀,关心的问:“伤势要紧么?”
丁景泰摇摇头。
白朗宁有些费解了。
“既然伤得不重,何苦自寻短见?”
“唉,”丁景泰凄然长叹说:“弹尽援绝,敌人猛攻不息,犹如饱受凌辱而死,倒不如自我解脱来得乾脆。
”
白朗宁有意替他打气,应声说:“对,你神枪丁景泰何等英雄,岂能忍受这些宵小的欺辱。
”
丁景泰听得果然振奋不少,胸脯猛然一挺,不小心触痛了伤口,又呻吟着弯了下去。
“丁景泰,”楼下的倪永泰已喊了:“你这人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临死何必又找个人陪葬?”
“放屁,”丁景泰的劲头来了:“什么陪葬,要你狗命的来了。
”
“少吹大气,凭你们这些货色也配。
”
“姓倪的,”丁景泰又威风了:“有种的拿出本领斗斗,耍嘴巴没用。
”
“好,公平的决斗,有胆子下来吧。
”
白朗宁回身瞧了瞧,从甬道壁上摘下一面大镜子,轻轻顺着楼梯溜了下去,镜子正好停在半腰,倪永泰的举动,立刻映进了白朗宁的眼里。
“倪永泰,真有胆子吗?”白朗宁开口了。
“少罗嗦,下来受死吧。
”
白朗宁手朝丁景泰一伸,喝声:“走,咱们下去。
”
丁景泰怔了一下,苦脸说:“我去了岂非碍你手脚?”
“什么话,”白朗宁大刺刺说:“我要扶你站在一起,让你亲眼看看他的死相。
”
丁景泰嘴巴一咧,豪气顿生,扶腿站了起来,捞住白朗宁的左臂,脑袋微微一摆,说了声:“走。
”
白朗宁托住丁景泰的腰身,两人一阶一阶朝下移去。
倪永泰站在厅角,瞪他两人那付狼狈像,嘴角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两人步步小心的迈下最后一阶,挺梃站在倪永泰对面,双方相隔两丈上下,正是一决胜负的好距离。
“倪永泰,黑鹰帮六员大将,你已是最后一个,我不想赶尽杀绝,如愿逃生,快些去吧。
”白朗宁知道他不是自己对手,有意放他一马。
可惜倪永泰死不领情,哇哇大叫道:“你港九这些人,怎把功夫练在嘴巴上了?凭白朗宁那小子,岂是枪王欧喜之敌?解超又岂是马秀夫的对手,唬人也要打个草稿,免得使人听得反胃。
”
白朗宁笑笑,说:“倪永泰,你知道我是那个?”
倪永泰微微一惊,说:“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