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处可逃(3/5)
”
“救人?”银枭略微不解,随即恍然大悟,“难道,他去救小小?”
江寂当即笑了起来,道:“这倒是有趣。
”他举步,走到门外,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看样子,这把老骨头还是得动一动啊。
”
他说话的时候,渐而耀眼的阳光下,街道之上,突然出现了近百个带着面具的人。
每一个都已配了兵器,毕恭毕敬地站在“醉客居”的门口,等着号令。
……
镇外五里,驻扎着廉家的军队。
廉家长年行军,对于这种野外扎营,自然是熟练无比。
树林之中布满了整齐的帐篷,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俨然是军营。
廉钊站在主营中,看着脸色冷然的廉盈,直截了当道:“姑姑,你不能治她罪。
”
廉盈的怒气隐约在眉间,“鬼师涉嫌朝中多起命案,她是鬼师的徒儿,还是东海贼寇,我只是抓她见官,算是便宜她了。
”她看了看廉钊,语气轻蔑,“怎么,你这是为她求情?”
廉钊摇头,“我并非为她求情,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率。
”
“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为什么三番四次让她逃走?”廉盈拍案,怒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执意如此?!说啊!”
廉钊平静地看着她,道:“姑姑,一事归一事。
廉家做事,讲的是公私分明……”
“好一句公私分明……你看你是被那丫头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若不是神霄传书告知真相,我看你是打算一辈子隐瞒她的身份,欺骗所有人,对不对?!”
神霄……廉钊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皱了眉头。
“怎么,我说对了?”廉盈走到他面前,道,“廉钊,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廉家的当家。
于公,她是朝廷钦犯,理应受王法惩治。
于私,她师父作恶多端,她更是奸邪狡诈,居心叵测。
你若对她手下留情,对得起圣上和廉家么?!”
廉钊沉默片刻,开口:“姑姑,你误会了……”
廉盈努力平息下心绪,听他说话。
“姑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廉钊说道,“姑姑可知朝廷讨伐东海的目的?”
廉盈只觉得他是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应答,只是有些不屑地听着。
“什么作奸犯科,都只是场面上的话……”廉钊道,“圣上的密令,只有爹和我知道……廉家之所以和神霄派结盟,只有一个目的,替圣上找到九皇神器,。
”
廉盈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
“而鬼师,是天下唯一知道九皇神器秘密的人。
”廉钊的声音,平静无比,“要找到鬼师,左小小就是关键。
若是姑姑将她治罪论处,廉钊至今所为,便功亏一篑。
”
廉盈道:“你是说,你先前故意放她,都是为了利用她找到鬼师?”
廉钊带着沉重,点了点头,“我并非放她,先前几次都是情势所逼,不宜出手。
不过,我也确实不想伤她。
我曾与她相处,知她吃软不吃硬。
若是好好安抚利诱,说不定能让她为朝廷做事。
九皇神器的事乃是机密,不得轻易向人透露。
隐瞒姑姑,实非我愿。
所以,我才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
”
廉盈带着疑惑,看着他,“你……你当真?”
廉钊浅笑,“难道,姑姑认为廉钊真的如此不肖?”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悲凉,“……我承认,对她尚有余情。
不过……我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廉家声威的事……”
廉盈听到这里,不禁动容。
廉钊道:“姑姑既然知了真相,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
廉盈思忖一番,却无法再坚持什么了,只得答应。
走出主营,廉钊长长地吁了口气。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帐篷上。
……
小小席地而坐,抱着膝盖,仰着脑袋,看着帐篷的天顶发呆。
果然不假思索跑出来自首是不对的……现在,她要怎么办?
叶璃曾说:小小,我看你不如自首吧!然后,归顺朝廷,戴罪立功,以后就名正言顺嫁进廉家,皆大欢喜!
好主意啊好主意!……只是,九皇神器什么的,她一无所知,怎么归顺?待会儿,他们要是严刑拷打,她怎么办?
她哀怨地叹口气,躺倒在了地上。
仔细想想,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她知道什么,可偏偏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反过来说,死无对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哇,只要扯得好,怎么都行啊!
扯什么好呢?……要怎么扯,才能解决眼前的一切恩怨呢……“鬼师”留下的血债,要怎么样做,才能一笔勾销呢?
她想着想着,渐渐起了汗。
不愧是六月的天气,昨日还是雷雨,今日就燥热不堪。
她翻身坐起,拉着领口,扇风。
想起以前,在这样的日子,师父会在溪水里凉上一壶合欢酒。
她就在溪边,把脚丫子浸在水里,吃西瓜。
师父见状,轻咬着酒杯,无奈地训她。
说女孩子家,不能把脚露出来。
这些话听得多了,她便赌了气。
再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故意把脚跷得高高的。
师父叹着气摇头:要命,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她不服气,顶了一句:你又不是我爹!
她说完就后悔了。
那一刻,师父的眼睛里,分明带了黯然。
他不再跟她说话,默默地喝酒。
她手忙脚乱地想道歉,可是却找不到契机开口,最后,她抢了师父手中的酒杯,大喊着:徒儿不肖,自罚一杯。
豪爽无比地灌了下了那杯酒。
师父就看傻了,手僵在半空。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酒也不是太难喝。
那杯中的合欢酒,淡香甘冽,凉凉地滑下喉去,继而,让身体微微发烫。
她有些晕,放下了酒杯,红着脸颊,可怜兮兮地看着师父。
师父笑了出来,摸摸她的头,道:我不是你爹也好,省得替你办嫁妆了。
她正要抱怨,却听师父补了一句:而我欠的帐,你也不必替我还……
小小想到这里,心口渐渐发热,就像当初喝下那杯合欢酒时一般。
仔细一想,她的师父根本不是“鬼师”啊,她“做宵小”的师父,分明是“做坏人”么!
她笑了出来,感慨万千,原来,她这一路来,都是自困啊……
她正笑得欢,却有人进了帐。
她抬眸一看,便对上了廉钊的眼睛。
她当即僵硬,好半天没反应。
廉钊看着她脸上僵住的笑容,有些不解。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廉钊轻轻咳了一声。
小小猛地反应过来,站起了身子。
廉钊移开视线,伸手挥了挥,示意随行的家将退下。
而后,沉默。
小小见他半天不说话,想了想,大声道:“呃……廉公子,其实,小的愿意归顺朝廷,戴罪立功……”
廉钊微惊,愣愣地看着她。
小小笑着,道:“怎么,不行么?”
廉钊摇头,“你……”他的声音里,混进了犹疑,但眼神里却染了明亮的神采,“你真的愿意归顺朝廷?”
“愿意!”小小用力点头。
廉钊沉默片刻,道:“……你师父……”
“我师父已经死了。
”
小小的回答,让廉钊怔忡。
小小笑着,接着道:“……今年的三月初三,被人一掌震断了心脉,不治而亡。
”
廉钊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小小顿了片刻,道:“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师父就是‘鬼师’……我的师父,叫做‘左怀仁’,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
如果我没去‘奇货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廉钊静静听着。
这些话,竟如同有生命一般,渗进他的身体,缠住了他的心。
一字一字,都清晰异常。
小小的声音越来越小,低沉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异样:“我愿意归顺朝廷……所以,你原谅我,好不好?”
廉钊只觉得脑海里“轰”一下地炸开了,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儿往上冲。
先前的诸般压抑,一扫而空。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会如此选择,不,即使亲耳听见,也无法相信……可是,他想答应。
即便是骗局,也想跳进去。
“我……”他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了周围的异响。
他警觉地看着四周,炙热的阳光透过帐篷,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此刻,那影子慢慢变大,诡异非常。
小小见状,惊道:“东瀛忍者!”
廉钊闻言,立刻拔出佩刀。
只见,那影子之中,蹿出了几道身影,二话不说,便向他攻来。
小小正想上前帮忙,却见几个黑衣忍者围住了她,困她在了原地。
她正想动手突围,帐篷却被掀了开来,一整片耀眼阳光罩下,好生晃眼。
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拉了便走。
小小一惊,正要甩开那只手,待看到那人时,却愣住了。
“师叔……”她微颤着,这样唤道。
温宿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冷然的神色里突然有了一丝笑意,他拉过她,道:“走。
”
此时,廉家军营内,布满了黑衣忍者。
这些人身法机敏迅捷,在阳光下竟能时隐时现,如同鬼魅一般。
廉家惯于上阵打仗,何曾见过这种诡异的战法,一时乱了方寸。
廉钊卸开忍者的招式,急急地想上前,却又被缠住,无法脱身。
温宿单手执刀,击开阻挡在前的廉家家将,拖着小小,往营外去。
小小只知道东海一直以她为目标,却怎么也料不到他们竟胆大到光天化日闯廉家军营。
她努力想甩开温宿的手,但温宿却用了几分力气,扣着她的脉门。
“放开我!”小小无奈,只得这般叫喊。
温宿却不假理会,他看了看形势,一把抱起了小小,纵身跃起。
营中将士见状,纷纷挽弓。
“不要放箭!”廉钊喊了一声。
将士知道,小小是重要钦犯,流箭无眼,若是伤了,恐有不妥,便松了手劲,久久迟疑。
这时,廉盈走上前来,取了弓箭,满弦。
廉盈的箭术高强,自然不会误伤。
只见那羽箭离弦,疾飞而去,只刺向温宿的后背。
突然,有人纵身而来,单手截住了那支羽箭。
廉盈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