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河源怒浊风如刀(2/5)
圣香摸摸他的头,赞道:“乖小孩。
”
圣香身上有股淡淡甜甜的香味,凑在耳边说话那点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宛郁月旦舒服地深吸了口气,值得享受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虽然他只有十八岁,但在某些方面他懂得比任何人都多。
“好厉害的对手。
”毕秋寒的房门缓缓打开,毕秋寒当门出来,脸色霜寒苍白。
他右手衣袖握在手中,袖里裹着一截断剑,满手鲜血顺着那剑刃丝丝下滑,看起来触目惊心。
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失去了颜色,宛郁月旦瞧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鼻尖的甜香突然变成了血腥味,他低声说:“声东击西!”
“不错!”毕秋寒冷冷地说,“萧靖靖引开你们的注意,就有人闯入我的房间。
”他“啷”一声把断剑丢在船板上,“好厉害的一剑。
”
“李陵宴的目标本该是我,为什么……”南歌脸上变色,“难道他想把这一船的人都赶尽杀绝不成?”
“李陵宴向来喜欢杀人满门,”毕秋寒冷冷地道,“宁可枉杀千人,不愿放过一个。
你既然在这艘船上,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要死。
”他丢下断剑之后,众人才看见他掌心被剑刃划过。
伤势虽然不算重,但这只手势必有大半个月不能灵活使用了。
“那刺伤你的人呢?”圣香对着房里东张西望,好像很惋惜没看到人的样子。
毕秋寒脸色霜寒得近乎苍白,“踏水而去!”
“也就是说,萧靖靖把她的独门轻功教给了方才那人。
”南歌突然笑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有点像那人对萧靖靖施了美人计?春风十里独步可是她仗以称霸的秘技,岂是随便传人的?”
“姘夫——”圣香一句话还没说完,毕秋寒脸色微沉,“来人武功极高,绝非平常之辈,不可以言语辱之。
”
“姘夫就是姘夫,就算是江湖第一高手也还是姘夫……”圣香却不是听他说教的乖小孩,白了他一眼,“何况他还偷袭刺了你一剑,他哪里有当自己是什么高手……”
“好了好了,都是你对,我错。
”毕秋寒一听圣香没完没了地唠叨就头痛,淡淡地应了一声,和圣香辩驳只会把自己气死。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之间,翁老六已经起锚下航。
这艘船已然成了祭血会的目标,虽说本在意料之中——毕秋寒正是希望通过南歌引来祭血会的人,从而找到说服或者制服李陵宴的机会——但如此频繁激烈的明袭暗杀、挑拨离间委实令人心惊。
李陵宴杀性之大、之凶出乎毕秋寒的意料,但让李陵宴把目标集中在自己一船人身上,总比他在江湖中滥杀无辜的好。
船行下移,随水东行,毕秋寒剑眉深蹙,心中盘算不定。
“阿宛,”也许是嫌“下蛋的”太拗口,圣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叫宛郁月旦“阿宛”。
他一点没觉得自己一船人要被“赶尽杀绝”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兴致勃勃地拿着翁老六刚才做的钓竿,对宛郁月旦招手,“我们来钓鱼好不好?”
“好啊。
”宛郁月旦分明什么也瞧不清楚,他却握着圣香塞给他的钓竿,圣香在鱼钩上挂了块火腿肉,宣布:“放线!”
宛郁月旦一扬手,饵头远远地飞入离船很远的江水中。
如果他扬出去的不是一块火腿肉,也许翁老六还会感慨他这一下姿势犹如老手,但现在他只有苦笑的份。
毕秋寒转过头去不看他们胡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委实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好。
这两个人哪里像刚刚受到一次伏击的人?南歌好笑,斜眼瞅着地上睡得四脚朝天的大胖灰兔子,他轻哼了一声,他们以为是在钓这只酒肉兔子吗?钓鱼用火腿?
“哇——”船边的两个人“哗”地叫起来,接着一阵笑声,圣香哇哇地叫:“钓到了,钓到了——”
毕秋寒微微一怔,他才不信从来没钓过鱼的圣香和宛郁月旦能这么快钓到鱼,转头看去,只听圣香继续叫:“钓到一只乌龟!”
乌龟?毕秋寒愕然,只见翁老六和南歌都赶过去看,啧啧称奇。
只见鱼线上乱七八糟地打着一团结,一只巴掌大的乌龟因为一只脚掌的爪勾不幸钩到了乱七八糟的鱼线,缩回龟壳的时候连鱼线都拉了回去,所以才让宛郁月旦“钓”了上来。
这也算“钓”?这分明是宛郁月旦甩勾的技术太差,把鱼线甩出了一团死结,竟然“钓”到一只乌龟。
南歌和翁老六面面相觑,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嘿!根本是那只乌龟今天走霉运遇到煞星,这样都能被“钓”出来?毕秋寒又转过头装做什么也没看见,心下懊恼,分明大家都身在险境,但只要有圣香这个活宝在,就什么都好像很不在乎?
一船渐渐东去,影影绰绰之间,遥遥地尾随着另一艘小船。
“他们在笑什么?”船里一位头挽双髻的小丫头支颔感兴趣地问。
船头打坐的长发女子赫然就是萧靖靖,她铁青着脸不答。
“他们都快要死光了,还有什么好笑的?”小丫头自言自语,“会主很快就会杀了他们的。
”她转过目光鄙夷地看着萧靖靖,惋惜地摇了摇头,“听说你是个很厉害很有手段的女人,依我看实在不怎么样,居然让不会武功的人给打成重伤。
”
萧靖靖闭着眼睛,生硬地道:“那是我大意,下次我一定能杀了他们一两个。
”
“没有下次了。
”小丫头惋惜地摇了摇头,“会主不会原谅你的。
”
萧靖靖脸上陡然升起一阵恐惧之色,“杏杏——”
杏杏伸出如玉的手指按住嘴唇,“嘘——叫姑姑也没有用。
你不要求我,我很心软,但是你那玉郎君会主是不会还给你的。
”她一脸惋惜,“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吧,你不会游泳对不对?受了这么重的伤,轻功也施展不出来吧?不要我搞错了,会主要生气的。
”
“我……我至少杀了范农儿,你怎能说我一点用没有?”萧靖靖脸色惨白,猛地站了起来。
杏杏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了,那范农儿是我说要杀的,不是会主说的。
”她继续笑得天真无邪,“反正你那轻功也已经教给会主哥哥了,留着你会主哥哥会生气的。
”
“你这蛇蝎……”萧靖靖一句厉骂还没有骂全,突然她颈边传来“扑”的一声响,她全无预兆地倒了下去——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一个低沉磁性的嗓子在萧靖靖的尸体边响起,“叫她下水,难道你想放她一条生路吗?杏杏。
”
杏杏又吐了吐舌头,笑意盎然,“怎么会呢?会主哥哥。
”
一掌劈死萧靖靖的是一位白衣男子,莫约二十七八,样子长得颇为俊俏,他对杏杏露齿一笑,“是陵宴要你叫我‘会主哥哥’的?”
杏杏想了想,“是我自己叫的。
”她还没说完,那白衣男子已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柔声道:“叫我侍御吧,像你这样的人跟在陵宴身边当真是可惜了。
”
“会主哥哥是想引诱我吗?”杏杏眼也不眨一下,支颌微笑,“杏杏还小呢,而且——杏杏喜欢会主,不喜欢会主哥哥。
”她莫约十六七岁,活脱脱天真俏丽的一个小丫头,但行事说话之老辣狠毒委实让人心惊。
“他有什么好?”李侍御正是祭血会会主李陵宴的亲生大哥,他的手从杏杏额前滑下,缓缓握住了她的脖子,缓缓地握紧,“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不如他?”
杏杏并不惊慌,也不生气,笑意盈盈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
“他有什么好?他带着你为非作歹,教你害人,你不恨他吗?”李侍御冷冷地看着杏杏,“他是一只狐狸,你是一只蝎子。
”
“那会主哥哥就是一只老虎。
”杏杏笑得更灿烂,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我们都是会咬人的。
”
李侍御冷冷地看着她,慢慢放开了手。
遥遥的大船上不断传来笑声。
“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笑的呢?”杏杏转过头感兴趣地望着那艘船,“经常听见他们在笑,被人追杀就是这么好笑的事吗?”
“他们都是名门正派的好人,当然和我们不一样。
”
“嗯,他们是好人,我们是坏人。
”杏杏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也许……好人总是比坏人人快活些。
”
“陵宴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在进洞庭之前就死,对不对?”李侍御转移话题。
“当然,会主要他们全部都死,一个也不能留。
”杏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