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老大果然是老大&rdquo，他身躯肥胖，却是钻不过这个洞，在上头把风，看着纪汉佛和石水下了地道，往前探察。

     这是一条很简陋的地道，依据天然裂缝开挖，两人对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凝视了一阵，悚然而惊&mdash&mdash这死者不但被剥去了皮，还被砍去了一只手掌，胸口似是还有一道伤口，死状惨烈可怖，她胸前有乳，应是一个女子。

    对视一眼，两人颇有默契地往前摸索，并肩前行。

    约摸往前走了二十来丈，身后的光亮已不可见，两人即使内力精湛，也已不能视物，通道里余烟未散，两人屏住呼吸，凭借耳力缓缓前进。

    如此前行了半炷香时间，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纪汉佛与石水都是一怔：这地道中居然还有人？两人静立通道两侧，只听从通道另一侧走来的人越走越近，鼻子里哼着歌，似乎在给自己壮胆，走到两人身前五尺处，那人突然问：&ldquo谁？&rdquo 纪汉佛和石水心头一凛：此地伸手不见五指，来人步履沉重显然武功不高，他们二人闭气而立，决计不可能泄漏丝毫声息，也绝无恶意，来人竟能在五尺之前便自警觉，那是直觉、还是&hellip&hellip两人正在转念，却听那人继续哼着歌慢慢前进，再走三五丈，突又站定，又喝一声：&ldquo谁？&rdquo 纪汉佛和石水各自皱眉，这人原来并不是发现他们两个，而是每走一段路就喊一声，不免有些好笑。

    纪汉佛轻咳一声：&ldquo朋友。

    &rdquo石水已掠了过去，一手往那人肩头探去，那人突然大叫一声：&ldquo有鬼！&rdquo抱头往前就跑，石水那一探竟差了毫厘没有抓住，只得青雀鞭挥出，无声无息地把那人带了回来。

    一照面就能让石水挥出兵器的人，江湖中本有十个，这却是第十一个，只是此人显然丝毫不觉荣幸，惊惶失措，大叫有鬼。

     &ldquo朋友，我们并非歹人，只是向你请教几件事。

    &rdquo纪汉佛对此人挣脱石水一擒并不惊讶，缓缓地道，&ldquo第一个问题，你是谁？&rdquo那被石水青雀鞭牢牢缚住的人答道：&ldquo我是过路的。

    &rdquo纪汉佛&ldquo嘿&rdquo了一声，淡淡地问：&ldquo第二个问题，你为何会在这地道之中？&rdquo那过路的道：&ldquo冤枉啊，我在自己家里睡觉，不知道谁骑马路过我家门口，那马蹄那个重啊，震得地面摇摇晃晃，突然大厅地板塌了下去，我只是下来看看怎么回事&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和石水都皱起了眉头，石水突然开口：&ldquo你住在哪里？&rdquo那声音让来人&ldquo哇&rdquo的一声叫了起来，半晌才颤声道：&ldquo我&hellip&hellip我我我是新搬来的，就住在路边，普渡寺门口。

    &rdquo纪汉佛略一沉吟，方才的确有郭祸策马而来，不免勉强信了一分：&ldquo你叫什么名字？&rdquo那人道：&ldquo我姓李&hellip&hellip&rdquo 石水突又插口，阴恻侧地道：&ldquo你的声音很耳熟。

    &rdquo那人陪笑：&ldquo是吗？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淡淡地道：&ldquo第三个问题，你若真是如此胆小，为何敢深入地道如此之远？&rdquo他虽然不知地道通向何方，但距离普渡寺门口显然还有相当距离。

    那人干笑了一声：&ldquo我迷路了。

    &rdquo纪汉佛不置可否，显然不信。

    石水又阴森森地问了一句：&ldquo你是谁？&rdquo那人道：&ldquo我姓李，叫&hellip&hellip叫&hellip&hellip&rdquo石水青雀鞭一紧，他叫苦连天，勉强道，&ldquo叫&hellip&hellip莲花。

    &rdquo &ldquo李莲花？&rdquo纪汉佛和石水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那人惭惭地觉得很是丢脸，石水青雀鞭一收：&ldquo原来是李神医。

    &rdquo他虽然说&ldquo原来是李神医&rdquo，语气中却没有半点&ldquo久仰久仰&rdquo之意，就如说了一句&ldquo原来是这头猪&rdquo。

    李莲花却因说破了身份，解了误会，松了口气，微笑道：&ldquo正是正是。

    &rdquo纪汉佛淡淡地道&ldquo在下纪汉佛。

    &rdquo石水跟着道：&ldquo在下石水。

    &rdquo李莲花只得道：&ldquo久仰久仰&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道：&ldquo既然你我并非敌人，李神医可以告诉我等，你如何下到这地道之中，又是所为何事而来？&rdquo李莲花叹了口气，让纪汉佛抓住了把柄，想要摆脱真不容易，索性直说：&ldquo其实是因为，我今日给无了方丈治病，发生了一件事&hellip&hellip&rdquo 他把早上那事说了一遍：&ldquo我想&hellip&hellip那树倒得奇怪&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淡淡地道：&ldquo声东击西。

    &rdquo李莲花点了点头，突又想到他看不到他点头，连忙道：&ldquo极是极是，纪大侠高明。

    &rdquo纪汉佛皱起眉头，李莲花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已记忆不起究竟是像谁的声音，听着他说&ldquo纪大侠高明&rdquo，只觉别扭之极，只听李莲花继续道：&ldquo普渡寺里平日最引人注目的是方丈禅室外那尊舍利塔&hellip&hellip能将五丈来高的树梢一下弄断，一种可能是有一阵大风，另一种可能是被打下来的。

    除了大风之外，只有在同样五丈来高的舍利塔上，才有可能把树梢打断而不是把整棵树打倒。

    &rdquo顿了一顿，他又道，&ldquo舍利塔内藏高僧舍利子，位于普渡寺中心，平日塔边人来人往，我不知道里面怎么藏着有人，但是如果里面有人，他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只有五丈来高的舍利塔里出来，不可能不被人发现，所以&mdash&mdash&rdquo &ldquo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人，不知为何在舍利塔中，他想要从里面出来，却又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打断大树，引得和尚们围观，他趁着和尚们注意力集中在断树上的时间，从塔里出来，逃走了？&rdquo石水冷冷地道：&ldquo令人难以置信，那人呢？&rdquo没有抓住人，无论什么理由都难以让石水相信那舍利塔里曾经有人。

    李莲花苦笑：&ldquo这个&hellip&hellip这个&hellip&hellip大部分是猜测&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缓缓地道：&ldquo这倒不至于难以置信，石水，这里有一条地道。

    &rdquo石水哼了一声：&ldquo那又如何？&rdquo纪汉佛低沉地道：&ldquo你怎知这地道不是通向舍利塔？&rdquo石水一凛，顿时语塞。

    纪汉佛继续往隧道深处走去：&ldquo如果有一个人，他从藏书楼入口下来，沿着这隧道能走到舍利塔，打断大树，从舍利塔中逸出，再从百川院大门回去&mdash&mdash你说不可能吗？&rdquo石水阴沉沉地问：&ldquo你说百川院里有奸细？&rdquo纪汉佛淡淡地道：&ldquo我不知道。

    &rdquo他突地问李莲花，&ldquo李神医单凭猜测，就能找到这条地道，倒也了不起得很。

    &rdquo李莲花&ldquo啊&rdquo了一声：&ldquo其实是因为普渡寺的柴房在冒烟，我出来的时候又看到舍利塔也在冒烟，突然觉得这两个地方是不是相通的&hellip&hellip后来又看到百川院好像有栋房子也在冒烟，就想到这三个地方是不是都是相通的&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也不惊讶：&ldquo你是从哪里下来的？&rdquo 李莲花有些被他逼得难以应付，目瞪口呆了半天：&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淡淡地道：&ldquo你想到普渡寺和百川院可能是相通的，所以找了个你觉得可能存在地道的地方，挖了个洞口，下来了，是么？&rdquo李莲花干笑一声：&ldquo啊&hellip&hellip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又淡淡地道：&ldquo这条地道的确通向百川院，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另一头是不是通向舍利塔？&rdquo李莲花顿了半天，只得叹了口气：&ldquo是。

    &rdquo纪汉佛缓缓地道：&ldquo李神医&hellip&hellip若是我门主还在世，他定会将你骂至狗血喷头&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继续苦笑：&ldquo是&hellip&hellip&rdquo石水也冷冰冰地道：&ldquo聪明人装糊涂，乃天下第一奇笨。

    &rdquo李莲花连声称是，满脸无奈。

     三人穿过天然缝隙形成的隧道，这隧道共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普渡寺柴房，另一个就是舍利塔。

    只是普渡寺的出口被柴火给牢牢压住，只有舍利塔的出口能够走通。

    舍利塔的出口是因为年代久远，铺底的石板断裂而成，柴房底下的出口似乎才是真正的出口，只是被普渡寺和尚堆了许多木柴在上面，所以打不开。

    三人瞧明了地形，由原路返回百川院，李莲花突听纪汉佛道：&ldquo李神医，或者有人伤人之后从地道逃离，在我百川院地道入口，留有一具尸体。

    &rdquo李莲花大吃一惊：&ldquo尸体？&rdquo正当他说到尸体的时候，突觉右足踩到了什么东西，大叫一声：&ldquo有鬼！&rdquo石水青雀鞭应声而出，&ldquo啪&rdquo的一声卷住那条东西，微微一顿，淡淡地道：&ldquo不过是一块鸡骨。

    &rdquo李莲花&ldquo啊&rdquo了一声：&ldquo惭愧、惭愧。

    &rdquo 【三】人事已非 纪汉佛、石水和李莲花三人慢慢走向放着尸体的地道口，光线渐渐充足，以纪汉佛和石水的眼力，只需一点光亮，身周数丈之内便清晰可见。

    突然看到李莲花的脸，两人都是脸色大变：&ldquo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眨眨眼：&ldquo我什么？&rdquo纪汉佛沉着冷静的面容极少见惊骇之色：&ldquo你是谁？&rdquo李莲花满脸茫然：&ldquo我是谁？自天地生人、人又生人、子子孙孙、孙孙子子，&lsquo我是谁&rsquo倒也是千古难题&hellip&hellip&rdquo纪汉佛再往他脸上仔细端详半晌，长长吁了口气，喃喃地道：&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石水脸色难看之极，突然大步走开，一个人跃出那洞口，径自走了。

    李莲花摸了摸脸颊：&ldquo怎么了？&rdquo纪汉佛轻咳一声：&ldquo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不过你眉毛很淡，他有长眉入鬓，你肤色黄些，他则莹白如玉。

    他若活到如今，也已二十八九，你却比他年轻许多。

    &rdquo李莲花随声附和，显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纪汉佛默然转头，两人往前再走出十七八丈，那具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断了一只手的尸体就在眼前。

     李莲花蹲下身验查尸体，纪汉佛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认定李莲花并非李相夷，除了眉毛肤色并不相同之外，李莲花鼻子略矮，脸颊上有几点淡淡的麻点，虽然并不难看，但是比起李相夷那绝世风采仍是差之甚远，何况李莲花行为举止与李相夷相差十万八千里，即使门主复活重生，也绝不可能变成李莲花这种样子，那容貌的相似，或者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ldquo这个人被油淋，被砍手，被人刺了一剑，还撞破了头。

    &rdquo李莲花对着那死人看了半天，&ldquo她被人杀了四次。

    &rdquo纪汉佛点了点头，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李莲花任他看着，悠悠叹了口气，在地道里东翻西找，这地道里只有三根粗壮树枝搭起的一个如灶台般的支架，估计是放油锅的，却没有见到油锅。

    地上有许多树枝，还丢弃着许多鸡骨鸭骨。

     白江鹑在外也已经看见李莲花的相貌，他和纪汉佛一般细心之极，一眼看出了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心里疑窦重重，不知到底能不能相认。

    百川院弟子开始着手收拾藏书楼和搬运尸体，李莲花碎碎念了半晌，没认出死人的样貌年纪来，愤愤然说要回家苦修医术，纪汉佛本要相留，却想不出什么理由，让白江鹑送人出门，他却不送，自行回房，对窗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