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郑义门风(2/5)
人也曾在皇宫中的佛堂侍候过,一般的佛事瞧着也学会了些。
麻烦那位帮小人削发,今后便做个僧人太监,还是侍候皇上。
”章逸道:“芫儿,还要麻烦你一回。
”芫儿心想:“我这把短剑好像变成剃刀了,专门为人削发。
”便拔剑替王公公削了发,但手边没有剃刀,王公公头上便还留着一些发根,勉强算是剃度了。
王公公向应文跪下道:“求大师父赐个法名。
”应文想了想,道:“赐你法名‘应能’,今后咱们以师兄弟相称,莫要露出马脚。
”王公公磕了一个响头,道:“应能叩谢大师父赐名,从此奴才只好僭越从权为您师兄了。
”
觉明师太忽然一本正经道:“两位师兄休担心,做些佛事应付信徒还有贫尼我呢,觉明可是经验丰富啊。
郑芫陪老尼住一间,只要恢复女装即可,倒也不必削发为尼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那寒香瞪着应能的头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王公公……我是说应能和尚,您头上留那三分发根,看上去还是怪怪的。
我这里有一柄锋利小刀,虽不是剃刀,但还用得上。
您若是不怕,待奴家来替您修整一下。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带鞘的短刀,拔出来果然锋利无比。
郑芫见她身上一直藏着一把锋利小刀,知她命途多舛,乃是为必要时引刀自裁的,便伸手紧紧握了握寒香的手。
应文和尚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便问道:“咱们何时去那佛堂?”郑洽道:“大师父宽心,今夜天黑了咱们就住进去,明日族长便向族人宣布应能、应文两位新来和尚入住佛堂的消息。
”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于安江忽然开口道:“你们同来的还有那个盗马贼廖魁在镇外看管马匹,要不要让他也……”章逸道:“这廖魁是徐辉祖的亲信,将来得透过他与京师联络。
现下大师父削发为僧的事,暂时不让他知道,等大师父这边一切安顿好了,咱们再派他去联络徐辉祖,打探京师的消息。
”
这时在万松岭上,应能和尚推开了前面第一间较大的佛堂,章逸用火摺子点燃了一支蜡烛。
在烛火闪烁之中,应文抬头看到一尊木雕的如来佛像端坐供台上,那火光闪过时,应文忽然觉得那如来佛深深看了自己一眼,眼光中尽是怜悯和爱惜,心中重重地震了一下。
定眼再看时,那佛只是一具木雕,什么怜悯爱惜都不见了。
应文跪在佛像前暗祷,嘴唇微微抖动,没有人听到他在念些什么。
应能连忙跟着跪下,磕了三个头,大声祝道:“我佛慈悲,佑我仁慈皇帝安然度过灾难。
”应文和尚低声道:“应能师兄,这皇帝两字绝不能再出口了。
”
觉明师太和郑芫住进了第二间,方冀和章逸住进了第三间。
觉明师太对郑芫道:“咱们早些休息,明日天亮前随我起身,勘察四周地形。
”郑芫不解,奇道:“勘察地形作甚?”觉明师太道:“看看那些地方可以做些机关土木,一则御敌,一则必要时逃命。
”
郑芫又惊又喜:“你……你教我做?”觉明道:“贫尼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不教你做,难道老骨头一个人干活?”郑芫道:“咱们设计好了,可以找方军师和章叔叔帮忙做。
”觉明师太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冷冷地道:“方军师我可不敢使唤他,那个章逸当然可以帮大忙,只是此人脑子好手脚巧,我怀疑他已不需要贫尼教他了。
”
建文帝以应文和尚的身分住进了郑义门,族人们但知空出来的佛堂又进驻了两个和尚、一个尼姑,那尼姑带了一个俗家女徒弟,和尚带了两个带发修行的门徒。
郑义门万松岭上的简易佛堂比之前更兴旺了,去上香求做法事的族人也更多了。
这新来的僧人还有一桩好处,镇上只要供三餐斋饭素果即可,香油钱一律不收。
族人都说,郑义门行善有善报,上天派了真正的佛门子弟来此结缘,为族人接福化凶,信的人更虔诚,不信的人也对新来的和尚不收香油钱表示欢迎和敬意。
这事过了之后,日子就在这世外桃源般的郑义门中平淡度过,丝毫闻不到外界腥风血雨的气息,外界也绝对料不到这个恬静的村镇中真正藏龙又卧虎。
方冀和章逸这两大高手花了几天几夜,将四周数十里之内的形势摸了个清楚;郑芫忙着跟觉明师太在万松岭附近勘察,帮忙做些纪录。
只有那廖魁闲着没事,闷得发慌,恩公徐辉祖交代他一切听命于章逸,其他的事不要多问,章逸着他干脆到镇里闹市中找家店住下,顺便打探些南来北往的消息,他这才转闷为喜。
章逸要多给他些银子带在身上,他却道:“不需不需,有镇就有赌场,有赌场便能养活我廖魁。
”方冀警告他:“千万不要在赌场闹事,暴露了大家的身分和行踪。
”廖魁道:“这我省得,俺便是去赌场,也不过是赢点饭钱和房钱,绝无大赢大输的事,会闹出什么事来?”
郑芫在佛堂中传授了应文和应能一套少林寺打坐练功的心法,她告诉应文:“大师父,您感到心烦时便练练这套心法,心情自然会宁静下来。
每日起床及就寝前也练它一练,可保您身健神清,百病不侵。
”应文照着心法练了几遍,居然心领神会,立时有了功效;应能则没有悟性,反而练得更烦躁。
郑芫对应文大加称赞道:“大师父,您很有慧根哩。
待您练好了这套心法,我再教您一些内家功夫。
”
原来应文从京师逃亡至今,总算暂时安定下来,每日除了念些心经,难免思前想后心猿意马。
郑芫心细,在旁观察到他从“建文”转变成“应文”的难处及苦楚,便想到何不慢慢传他一些功夫,一则可以安心定神,再则如果应文真有些慧根,便让他不知不觉间练些内功和轻功,也可加强他的自卫能力。
郑芫见应文显然领会神速,心中大为得意,暗忖道:“我只要不传他拳剑武功,便不须先征得洁庵师父和天慈师父的同意。
”她见时间已晚,便行了一礼退出佛堂,回到自己屋内,只见觉明师太正拿着一卷图画在思考。
郑芫在烛光下看出那卷图画都是自己这几日跟随师太四处勘察的纪录,见觉明师太面色凝重严肃,便嘻嘻笑道:“师太,我随手画得不成样儿,您瞧得那么认真干么?”觉明师太听了,枯瘦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道:“芫儿,你的确画得乱七八糟,可有趣得紧呢!你来瞧这片坟地,还有这口枯井,你在下面画了好些连线,是啥意思呀?”
郑芫听了颇感不好意思,凑到烛光边看了一会,便解释道:“师太,您教我凡您说重要的便要录下来,我以为师太想要把那些重要地点的底下都搞些地道连起来,便画些线将它们串在一起……”觉明师太笑道:“挖这许多地道,贫尼岂不成了鼹鼠了?”
郑芫道:“那您说我画的那里有趣?”觉明师太指着图上一个方块,道:“这是你画的一口枯井?”郑芫道:“不错,那井上面盖了一个石盖。
”觉明师太指着右边一片小圆圈,道:“这些是坟墓?”郑芫道:“不错,一共二十三座,墓的位置跟我画的大致相符。
”觉明师太笑道:“贫尼知道。
芫儿,你挺认真的……”她指着一个特别大的圆圈,道:“这个为何画的特别大?”郑芫道:“这是个双墓,葬了一半,还有一半是空穴,我还跳进去玩了一会。
”
觉明师太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管,倒出一条用柳枝闷烧而成的炭条。
她用炭条在那卷纸上的枯井和空墓之间画了一条粗黑线,又在枯井和佛堂之间画了一条粗黑线,然后对郑芫道:“只要掘这两条地道就好。
”郑芫冰雪聪明,一看便知其意,一高兴声音便大了一些:“这是大师父逃离此处的路线?”
觉明师太正要回答,门外有人轻叩,听那敲门信号,知是方冀的明教暗号,便启门迎客,果然进来的是方冀和章逸。
章逸道:“什么逃离的路线?”郑芫知自己太不小心,方才说话已被门外的章逸和方冀听见,还好师太已经接过去答道:“贫尼正在和芫儿讲这两条地道……”她将纸上的图指给方、章两人看,接着道:“万一此处待不下去了,大师父从第一条地道躲入枯井,必要时再从第二条地道逃到那个空墓穴,要是廖魁在墓穴后门的山坡下备了快马,大师父上了马便向南直奔福建去也……”
她抬起头来看了章逸一眼,见章逸凝视那张图,似乎正在沉思,便对他道:“这第二条地道么,贫尼想要在里面做些机关,让下来追捕大师父的人卡在地道中,永世不见天日。
”说到“永世不见天日”时,她双眼射出冷峻的目光,然后用试探的口吻问章逸道:“章施主,您以为如何?”
章逸的目光盯着那图上的两条粗黑线时,心中打的主意居然和觉明师太所想的完全相同。
他听了觉明师太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不瞒师太,俺心中也在想相同的事呢!试想辛辛苦苦挖掘了这条地道,只是为了逃难,岂不太可惜了?好歹也要有守有攻,才不枉了师太这番土木的工夫。
”觉明师太喜道:“贫尼心中已有一个设计,明日好好画将出来,还要请章施主帮忙制造。
”章逸道:“好说,好说,师太的神机妙策,在下拭目以待。
”
郑芫在图上胡乱画些连线,想不到有此意想不到的结果,不禁心喜难搔,嚷着道:“章叔,您要制作什么机关,芫儿也可以帮忙打杂吧?”章逸知她人聪明手也巧,倒可以训练成一个好帮手,便道:“好,好,任那件事都少不了你锺灵女侠。
”郑芫道:“章叔在骂我是好事之徒……”一说到“好事之徒”几字,郑芫忽然心中一紧,就止住没再说下去,只因她心中想到了另一个老字号的“好事之徒”红孩儿朱泛。
朱泛,你现在何方?你去了云贵一带,年底会稽山之约,你能赶回来吗?
浦江除了郑义门这“江南第一家”外,较繁荣的商肆都在镇西的两条大街上。
廖魁猜得不错,他住进一家小客栈,向店小二打听一下,立刻便得知南大街顶头一家面点店兼营赌场。
起初只是供客小赌玩玩,后来生意好了,便以经营赌场为主,卖面点反而成了副业,主要是给赌客们买来当宵夜吃。
廖魁摸摸钱袋,除了要付房钱的银子,还有十五两碎银,估计这小镇里的赌场能有多少出入,自己耐着点性子,小打小摸,这十五两银子做本钱很可以赌他几把了。
这时间还早,赌场定是门可罗雀,待过了未时再去就热闹了,廖魁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廖魁的专长除了驯马、养马、偷马,便是赌钱,不仅各种赌技无一不精,尤其善于观察对手的神色,猜透对手的底细。
不过,虽然他是赌场常胜客,也免不了有失手的时候。
他回想那一回在南京下关一间赌场里寻乐子,场子里大部分是军爷,兴许是刚领了半年的饷银,个个袋里都有几文,下手便大方些,口头上也就嚣张一些。
一个留了棕色胡子的军士冲着廖魁道:“喂,瘦鬼,瞧你连赢了三把,怎么还是每次只押一两银子,好手气都让你他妈小气鬼糟蹋掉了。
”
廖魁天生瘦削,怎么大吃大喝都胖不起来,平生最恨人家叫他瘦鬼。
廖魁横了那军士一眼,只见他除了胡子是棕黄色外,眼深鼻隆,八成是色目人的后代,当下也没有理他,便又押了一两银子。
那军士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喝道:“庄家和众位弟兄且歇一把,让俺来给这个瘦鬼对赌一把。
”他先前赢了百把两银全放在桌上,咧嘴笑道:“这里一百零一两白银,就是老子所有的家当了,你这瘦鬼敢不敢对赌?”
廖魁从摆袋里掏出一封整齐包扎的银子,整整一百两,看上去很是气派,像是原封未动从官衙领出来的百两银封。
大伙儿全傻了眼,搞不清楚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子到底是何来头?
对赌一把,廖魁赢了。
那棕胡子军士又是沮丧又是生气,大声骂道:“你这瘦鬼走死运了么?那有连赢四把的道理。
”廖魁听他咒诅自己,也勃然大怒反骂道:“你这杂种,人霉烂了还要赌,不如把一双手砍了,少输几个钱。
”那军士原来就是色目人和汉人生的,听到“杂种”两个字气疯了,但怀中本钱已输光,便指着门外拴着的一匹花马,道:“俺还有一匹骏马,权当一百两银子,和你再赌一把。
瘦鬼,你敢不敢?”
廖魁进门时便已看到那匹花马确实神骏非凡,算牠一百两银子倒也值,便笑道:“凭你今天这双霉手,便和老子赌脑袋也赌了,有什么不敢?”
说也稀奇,一把赌下来,廖魁又赢了。
那棕色大胡子气急攻心,血却凉了,脑子反而清醒过来,唰地拔出一把大刀,一刀砍在赌桌上,对廖魁狠狠地道:“瘦鬼,银子都给你,这匹马绝不能给你。
”廖魁道:“笑话,是你要和俺赌,这马作价一百两,大伙都听得清楚。
怎么,你这杂种耍赖?”那军士一时不知如何辩答,只指着门外道:“那……那马……可是魏国公府上……的马……”
就在这时,赌场大门被人重重撞开,一个军官带着四个军士走了进来。
那军官阶级不低,手中执着一条马鞭,指着那大胡子军士喝道:“红胡子,派你出城去蹓一趟‘五花’,你却到这里来赌钱。
赌钱也罢了,大剌剌地将‘五花’绑在门外,该你走背运,偏偏给魏国公亲自看见了。
”那红胡子脸色苍白,颤声道:“魏国公?……徐爷在那里?”那军官道:“徐都督就在外边,你跟我去自己分辩吧。
”
廖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此时强出头道:“且慢,那匹五花马已经是俺的了。
军爷说得对,这红胡子走背运,适才已把这匹马输给俺了。
”
那军官回过头来,瞪了廖魁一眼,廖魁也不怕他,张大了眼瞪回去。
那军官瞟了赌桌一眼,忽然涨红了脸,抓着那张包银的纸仔细认了一下,兴奋地叫:“好哇,盗官银的贼子原来是你,还不给我拿下!”
原来廖魁那一百两银子的包封纸与众不同,这军官却识得官银包纸的印记,廖魁虽精明,却料不到纰漏出在一张包纸上。
那四个军士立刻捉了廖魁,将桌上所有的银子全用块布包了,一面冷叱道:“都带去见都督。
”一面大剌剌地把银包提了就往外走,转头对廖魁道:“瘦子,你可犯了死罪啊。
”
中军都督徐辉祖的亲兵带着犯了军纪的红胡子和盗官银的廖魁,往督军府走去,前面两人是五花大绑,后面是匹五花骏马,跟在两人身旁。
廖魁仔细瞧了那匹五花马一会,忍不住道:“这马有病了,可惜啊。
少见的好马被笨蛋饲得病了,可惜啊。
”那捉人的军官一挥马鞭打下来,喝道:“死到临头还胡说些什么!”廖魁一生最懂的就是马,他实在忍不住,又道:“我瞧这马儿眼睛泛血,鼻头发干,双耳抖而不挺,饲养的人不能再给牠吃发霉的黄豆,不然牠要脚软了。
”军官正要再抽他一鞭,骑马走在前面的徐辉祖倒听进去了,他反首问道:“你说什么发霉的黄豆?”廖魁道:“回大人,小人说这马饲料里一定用了长霉的黄豆,恐怕已经饲了两个月了,千万要马上停止,让马儿多吃些牧草和今年的新麦。
”
徐辉祖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吃惊,两个月前魏国公府里进了一批上等黄豆,却发现运送中有些发霉,便曝晒去霉后掺在饲料里喂马,此事这个瘦鬼不可能知晓,虽道他真是个懂马的高人?
徐辉祖最爱养马、驯马,府中有个很讲究的马厩,经常养了一批良马,经过养、驯、测试后,优等的留下来,次等的便卖到马市去。
在南京的马市中,即使是徐府淘汰的马,也都能卖到好价钱,只因能进魏国公府的马,身价便自不同。
那军官道:“咱督军是懂马的高人,你这厮在这胡说八道,是要讨打么?”廖魁道:“你不信便继续喂牠吃那饲料吧,再一个月,这马便要脚软失蹄,信不信随你。
”徐辉祖日前才骑这匹“五花”,急驰了半个时辰后,的确发生了一次险些失蹄的事。
这事一直在他心中留下一个问号,这才命手下每天带牠出城蹓一趟。
如今听廖魁这么说,便停下马来问道:“你懂马?”廖魁道:“如果小人不懂马,南京城里便没有人懂马了。
”那抓人的军官叱道:“放肆!”徐辉祖伸手止住,对那军官道:“红胡子赌博耽误公务,带回队上关他三天。
这个瘦子给他一匹马骑,咱们速返督军府。
”
到了督军府,徐辉祖亲自审问廖魁,问了几个训练马的问题,廖魁答得头头是道,好些事连徐辉祖都不知道,不禁对这瘦鬼另眼相看。
廖魁也没想到以魏国公大都督之尊,居然对马儿的好坏习性也懂那么多,讲得兴起,忍不住道:“大人以前有一匹坐骑‘绦风’,栗子色,全身无一根杂毛,那马是千中选一的好马,南京城排名第一。
”
徐辉祖奇道:“你怎么知道这许多?”廖魁得意起来又说漏了嘴:“怎么不知道,‘绦风’就养在您府上马厩第四间房里,马房里墙壁都漆成绦色……”徐辉祖厉声道:“你如何得知?快说!”廖魁知道说漏了嘴,叹口气招了:“那‘绦风’是俺摸进魏国公府偷走的,那时俺是个盗马贼,锦衣卫花钱雇了俺偷这匹马,让一个贵公子骑着出城跑了。
后来有人告诉俺,那贵公子是燕王朱棣的二公子朱高煦,可惜了。
”
徐辉祖道:“什么可惜了?”廖魁道:“那匹‘绦风’只有徐将军这样的英雄才配驾驭牠,那个朱棣的公子长相虽过得去,那及得上中山王徐达老爷的公子?”徐辉祖道:“原来绦风是你偷的,你犯的是偷盗官银的死罪,拍我马屁也没有用。
”廖魁冷笑道:“俺虽是个盗马贼,向来江湖义气放在第一位,俺一人做事一人当,砍了俺的脑袋不过碗口大一个疤,何必要拍你马屁。
俺是看大将军你对驯马的事儿懂得真不少,我老廖有点儿佩服。
”
徐辉祖见他犯了死罪,还在那里侃侃而谈,实在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便问道:“你总共盗了多少官银,从实招来。
”廖魁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羞赧的神色,跪下向徐辉祖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实在不好意思,那官银也是从您督军府的军饷里偷的,实在该死。
”
徐辉祖又奇又怒道:“宝马你盗督府的,怎么银子也是盗我督府的?”廖魁道:“是中军督府的军士押运饷银,打西皇城街往小校场走去,俺在最后一车上动了手脚,大银袋给划开一个小口,就只掏出了两包银子,每包一百两整整齐齐。
不料在赌场中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