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八章 索命怪客(2/5)
却会是谁呢?&rdquo管宁呆立在凛冽的寒风里,暗问自己。
他想到三天以前,书斋中突地穿窗飞来的两剑一刀,以及昨晨桌上,赫然出现的桑皮纸包中的人耳,便又暗中寻思:&ldquo这件事看来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他如此维护于我,但却又不肯与我相见,到底为的是什么呢?&rdquo
&ldquo只有凌影&mdash&mdash&rdquo他低低地,有如呻吟一般自言自语着,&ldquo凌影,凌影,真的是你吗?你&hellip&hellip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却又偏偏不肯见我呢?&rdquo
藏首缩尾的马,被惊得&ldquo唏聿聿&rdquo昂首不住长嘶。
管宁心头一惊,伸手打开车门,白衣书生仍然静卧如昔,另一辆车中的公孙左足也在沉沉睡梦中。
他心中一叹,觉得这位浪迹风尘的武林异人,在身受重伤之后还能如此沉睡,的确是种福气。
他却不知道,公孙左足此刻还能沉睡的原因,却仅是因为吴布云以和缓的手法,点了他的&ldquo睡穴&rdquo而已。
他见了车内的两位武林异人都安然无恙,方自透了口长气,突地觉得天地间此刻竟是沉寂如死,方才的马嘶声、呻吟声,已全部停顿,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四下里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在如此寒冷的冬天,在如此寂寞的深夜,他突然发觉,静寂,有时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于是他便干咳一声,但咳声一住,四下又复寂然。
他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将一辆马车从马厩中牵出来,可是&mdash&mdash当他再去牵第二辆大车的时候,一条淡青人影,突地如飞掠来,灵巧地掠上马车前座。
接着&mdash&mdash第二条人影,也自掠来,这人影来势之速,更远在第一条人影之上。
已被第一条倏然如飞的人影惊得怔住的管宁,耳畔只听得一连串环佩的叮当微响,停留在院中的大车已由这家客栈敞开的大门向外驰去。
一个娇柔清脆的口音,仿佛在喊道:&ldquo暂时借马车一用&hellip&hellip&rdquo
下面的语声,便已全被辚辚的车声,和两匹健马的长嘶掩住。
这一个突然的变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仅仅是眨眼间事。
大惊之下的管宁,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突生之变,等到他定过神来,大喝一声:&ldquo慢走。
&rdquo
一个箭步掠出大门的时候,这辆大车在沉沉夜影中,已变成了一个朦胧的黑影。
此刻,他甚至还未来得及想这变故的严重性,他知道驾走这辆大车的,必定是那罗衣少妇和她的女婢。
这样的人物,莫说驾走他一辆车,便是驾走他十辆马车,他也不会觉得心痛。
但是&mdash&mdash他突然想起大车里卧病的人来,他也想到了它的严重性,于是他感到一阵虚弱的感觉,自脚跟发散,转瞬便蔓延全身。
你若是也曾经历过一些突然发生的严重打击,你便也能明了这种感觉的滋味,如若不然,便是用尽世间所有的形容字汇,只怕也不能形容出这种感觉的滋味。
大地上的一切,眨眼之间,便都变成为一团虚空。
他大喝一声,转身扑向仍然停留在马厩内的另一辆马车边,拉开车门一看,那至今仍是谜一样的白衣人,安静地卧在温暖华丽的锦衾里。
他不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但是&mdash&mdash这口气还未透出一半,他的呼吸便立刻又像是窒息住了。
他想起另一辆大车中,是伤势极重,亟待求医的公孙左足&mdash&mdash他来不及再想别的,又自狂吼一声,扑向大门。
但门外夜色沉沉,寒风寂寂,不但没有车马的影子,就连马车的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这沉沉的夜色,这寂寂的寒风,此刻却像是泰山巨石般的,当头向他压了下来,他也仿佛承受不住,身形摇了两摇,虚软地倚在门边,于是刹那之间,夜色也消失了,寒风也消失了,在他眼中,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大地又变成了一片虚空和混沌。
这件变故发生后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他不敢想象,更无法弥补。
他紧握着这双拳,在自己胸口狠狠地捶了两下,暗中责备自己的愚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那辆大车牵出来,假如他先将公孙左足抱到另一辆大车,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纵然将两辆大车都一齐牵到门口,又有何用,一个人,又怎能同时驾驶两辆大车呢?
于是他紧握着的双拳,又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地捶了两下。
就在他深深自惭自愧,自责自疚的时候,暗影又突地缓缓地踱出一条人影来,一面在独自冷笑着。
寒风,将他这森冷的笑声,传入管宁的耳里。
他下意识地转目望去,瘦颚谭菁已自踱到他身侧来了。
他眼中虽然接触到这条人影,心里却仍然是空空洞洞的。
瘦颚谭菁奇怪地打量了他两眼。
这终南的名剑手,虽然早已知道他师兄&ldquo乌衣独行&rdquo已在四明山中遭人毒手,是以便兼程北来,想在北京城中,寻访那传言已被一个富家少年带回北京,并且也受了重伤的凶手,但是他却不知道,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少年,便是他自己此来寻访的人物。
他无意之中,遇着多年以前,在黄河江船上,使完全不识水性的他受尽折辱而几乎丧生的仇人,报却了久久郁积于心的深仇,又以冷言热讽,将那罗衣少妇说得五内焦急,立刻冒着风雪赶走。
一夜之间,他一连做了两件得意的事,此刻便不禁有些飘然的感觉,恨不得能找个人来分享他此刻的快乐。
于是他便停下脚步,缓缓地道:&ldquo人生百年,拍掌来去,身外之物,更是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走,你不过只是失去了一辆马车而已,又何必如此愁苦?&rdquo
语声微顿,抬目望处,却见这少年仍是呆呆地望着自己,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似的。
他的双眉微皱,沉声又道:&ldquo少年人,我说的话,你可听到没有?&rdquo
管宁目光一瞬,缓缓垂下头,低语道:&ldquo这该如何是好&mdash&mdash&rdquo
他心中一片茫然,想到自己明日与那少年吴布云之约,更不知该如何交代,竟真的没有听到这瘦鹗谭菁究竟在说些什么,又自喃喃低语:&ldquo我真是该死!我真是该死&hellip&hellip&rdquo
谭菁双眉一轩,但瞬即放声大笑起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锭原本已放在&ldquo铁金刚&rdquo手里,此刻却又取回的金锭,大笑着道:&ldquo想不到你这少年人竟然如此想不开,来来来,拿去,拿去,这一锭黄金,想来已足够买回你的马车了。
&rdquo
这狂笑之声,使得管宁神志为之一震,抬起头来,呆望了他两眼,又摇了摇头,方自缓缓说道:&ldquo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这是干什么?&rdquo
瘦鹗谭菁伸手一捻微须,大笑又道:&ldquo是是,我与你虽然素不相识,你的车马更不是我所掠走,但这锭金子,你却只管取走&mdash&mdash&rdquo
他又自仰头长笑几声,接道:&ldquo若非是我三言两语,那沈三娘又怎会如此匆忙地赶走?
你可知道她是为着什么&mdash&mdash哈哈,她是生怕自己去得太迟,那厮会被别人害死!唉&mdash&mdash&rdquo
他故意叹息着:&ldquo如此风霜严寒,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如此奔波,也真难为她了。
&rdquo
管宁呆呆地望着他,他说的话,管宁根本一点也不懂,当下干咳一声,道:&ldquo阁下到底在说什么?小可实在愚昧,难以了解,至于这锭金子,小可更是不敢接受&mdash&mdash&rdquo
瘦鹗谭菁笑声顿住,突地面色一沉,截断了他的话,说道:&ldquo这黄金你只管拿去,反正你的马车,既然被那人驶去,你纵然想尽办法,也不能取回了。
&rdquo
管宁心头一凉,脱口道:&ldquo真的?&rdquo
谭菁冷哼一声,点首道:&ldquo老夫岂会骗你!&rdquo
双眉一扬,神气间突然又变得十分得意,接着又道:&ldquo你可知道驶去你车子的那个女子是谁?&rdquo
管宁茫然地摇了摇头,谭菁又道:&ldquo那女子便是江湖人称&lsquo绝望夫人&rsquo的沈三娘!武林中人遇上了别人,凡事还能有三分希望,但遇上了这沈三娘嘛&mdash&mdash嘿嘿,什么事都只好任凭她摆布了,几乎连半分反抗之力都没有,是以江湖中人,才替她取了&lsquo绝望夫人&rsquo这名号。
&rdquo
&ldquo绝望&rdquo,管宁将这两个字仔细思索一下,不禁为之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世上最可怕之事,只怕也莫过于这&ldquo绝望&rdquo二字了。
而那温柔高贵的女子,竟叫作&ldquo绝望夫人&rdquo,这名字取得又是何等冷峭,但见瘦鹗谭菁嘿嘿一声冷笑,又道:&ldquo这&lsquo绝望夫人&rsquo沈三娘,不但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