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她身旁穿梭,好像还有人从车窗上探头,骂了句“在马路中间,找死啊!”雨水打在脸上,她抬手肘擦水,嘴上骂回去,“你才找死!”
手机这时在口袋里响着,她知道又是债主催债,响得心烦。
好不容易把车扶起来,推到一边去,手机又不响了。
她将车子推到早餐店屋檐下,心里打着腹稿,想着后面怎样应付债主们。
还没想清楚,又打来了。
眼睫跟手,都被雨水打湿,手机屏幕也湿。
刚买的二手机,可花了五百块呢。
她心疼,又自暴自弃。
随便好了,反正都是债主。
反正都要毁灭。
她接了电话,豁出去,冷冷一声喂,准备迎接覆面的谩骂。
身体上冷,对着电话,连打三个喷嚏。
她永远狼狈,程季泽永远体面。
他在电话那头问:“下雨了,需要改期吗?或者,我来接你?”
那一瞬,程一清觉得程季泽这人,还行。
越到晚上,这雨下得越是声嘶力竭,将城市浇得日夜颠倒。
树木被妖风刮起了声势,疯长出肥大叶子。
街上的白色雨雾,像这城市无序发展的注脚。
程一清从地铁站出来,赶到茶餐厅时,身都湿透了。
程季泽正在喝一杯水,见她进来,很有礼貌地站起身,又掏出纸巾,递给她。
她边擦边说谢谢,又抱怨这鬼天气。
程季泽没接话,接过程一清递来的合同,但并没翻开。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跟程一清交朋友,是来干正事的。
程一清擦干身,扬手要一杯冻鸳鸯,又百无聊赖,扭头去看外面的细雨。
雨水劈面撞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又顺着玻璃窗往下淌。
程季泽说:“合同不用看了。
我这边想修改一个条款。
”
程一清等着他往下说。
“我们打算把价格往上调,从四十万,改成一百万。
”
一百万!
程一清只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
她脱口,又问:“多少?”
“一百万。
”
“一百万?”
“是。
”
“真是这个价钱?”
程季泽凝视她,“我这次回港,跟程记开了个会,有些条件要做出修改。
”
“什么修改?”
“之前我们希望,每五年买一次授权。
现在我们想用一百万,一次性买断。
”
“什么!”程一清脑袋嗡一声,眼前一片白。
她的神志涣散到很远的地方,远到她跟程季泽初次见的那几面。
那时候,她说,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可靠。
原来她没错。
神志跟眼神收束回来,像一柄剑,全力应对眼前这人。
“之前不是说好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程季泽说,“不好意思,这是香港程记的决定。
”
程季泽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另一份合同,让程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