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门(3/5)
样的女人,无论到天涯海角,她都会照顾自己的。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别人的存在。
白衣少妇突然从棺材里坐起,问道:“你究竟是丁残艳的什么人?”
小雷淡然道:“我不是她的什么人。
”
白衣少妇道:“哦?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雷仍然躺着不动,紧闭着眼睛,如同一具尸体。
不过他毕竟比死人多口气——叹出一口长气。
他懒得回答,也不想回答。
沉默。
经过一段很长的沉默,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一点动静。
小雷不用咬手指头,也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死人是不会呼吸的。
但呼吸声是他发出的,旁边的棺材却毫无声息。
难道她已经死了?
小雷霍地挺身坐起,探头向旁边的棺材一看,发现已是一口空棺。
小侯爷从铁狮子胡同走出来,距胡同口不远,停候着一辆华丽马车。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近,掀帘进入车厢,里面坐着个女人,就是那白衣少妇。
白衣少妇迫不及待问道:“你见到龙四了?”
小侯爷神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
马车已在奔驰,车厢颠簸得很厉害。
沉默。
白衣少妇偷瞥一眼小侯爷的脸色,忽道:“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小侯爷没有阻止,白衣少妇正要掀帘跳下车,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抓得很紧。
白衣少妇失声轻呼起来:“啊……”
小侯爷愤声道:“告诉我,你为啥不向姓雷的下手?”
白衣少妇笑了笑,道:“如果你真喜欢纤纤姑娘,就得让姓雷的活着,否则你将会失去她。
”
小侯爷断然道:“我不相信!”
白衣少妇道:“你不必相信我,但你必须相信金川的话。
”
小侯爷不屑地道:“哼!那个人我更不相信。
”
他有理由不相信金川,因为吃不到葡萄的人,都说葡萄是酸的。
据金川说:“纤纤一生只爱一个人,那就是小雷。
但她却被小雷所遗弃。
”所以纤纤要报复,她不惜投入小侯爷的怀抱,就是为了报复小雷的负心和绝情。
但是,她爱的仍然是小雷。
小侯爷一向很自负,他不信凭自己的家世,相貌及武功,在纤纤的心目中比不上小雷,除了一点,那就是白衣少妇见过小雷后所说的,这个人根本不重视生命。
难道小雷令纤纤倾心的,就凭这一点?小侯爷绝不相信,所以他亲自去见了龙四。
也许他不该多此一举的,但为了证实金川说的一切,他还是忍不住去见了龙四,现在他终于知道,一个能令龙四这样的人衷心敬服的男人,绝对值得任何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白衣少妇从未被男人爱过,也没有爱过任何男人,她只会杀人,不管是男是女,所以她的绰号叫“冷血观音”。
她受小侯爷之托,从龙四方面获得线索,判断骗去小雷的可能是丁残艳,果然不出所料,当她找去的时候,发现丁残艳和丁丁已不在,只有小雷躺在床上。
小雷当时睡得很熟,她原可以趁机下手的,但她没有下手。
冷血观音生平杀人从不犹豫,更不会于心不忍,可是她放弃了这举手之劳的机会。
这正是小侯爷的忧虑,冷血观音尚且对小雷手下留情,足见他在纤纤心目中所占的地位了。
小侯爷从未尝过烦恼的滋味,他现在有了烦恼。
纤纤已不再垂着头。
她容光焕发,脸上带着春天般的笑容。
现在她不但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更要掌握别人的命运,这已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小侯爷已在她的掌握中。
深夜,静寂的铁狮子胡同。
镖局的正堂里,龙四和欧阳急在对酌,两个人的神情极凝重,不知他们喝酒是为壮胆,还是借酒浇愁?
几个魁梧的趟子手随侍在侧,一个个都手执武器,严阵以待,更增加了紧张而低沉的气氛。
镖局的总管褚彪急步走入,上前执礼甚恭道:“总镖头,您交代的事全打点好了。
”
龙四微微把头一点,问道:“留下的还有多少人?”
褚彪道:“除了几个有家眷的,全都愿意留下。
”
龙四又问道:“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说明?”
褚彪振声道:“他们愿与总镖头共生死。
”
龙四道:“好!”他突然站起身,眼光向各人脸上一扫,长叹道,“唉!弟兄们虽是一片好意,可是,我又何忍连累大家……”
欧阳急猛一拳击在桌上,激动道:“血雨门找上门来,大不了是一拼,今夜正好作个了断。
”
龙四把眉一皱道:“血雨门今夜必然大举来犯,黄飞、程青、吴刚三位镖头恐怕来不及赶来,凭你我两个人,要应付今夜的局面,只怕……”他确实老了,不复再有当年的豪气。
欧阳急明白他的意思,他并不是为本身担忧,而是不忍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惨遭屠杀。
血雨门赶尽杀绝的作风,江湖中无人不知。
欧阳急不再说话,举杯一饮而尽。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沉寂……突然间,厅外接连几声惨呼。
龙四脸色陡变,沉声道:“来了!”
一个趟子手急将丈四长枪递过去,他刚接枪在手,欧阳急已抄起乌梢鞭,蹿出厅外。
龙四急叫:“欧阳……”但他欲阻不及,欧阳急已射身到了院子里。
二十余名趟子手已动上了手,其中几个已躺下,却阻挡不了闯进来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阎罗伞和阎罗刀。
他们直向正堂闯来,欧阳急当阶而立,一挥乌梢长鞭,直取阎罗刀面门。
长鞭像条毒蛇威力无比。
阎罗刀抡刀横削,长鞭缠住刀身,双方较上了劲。
阎罗伞趁机攻进,抡伞向欧阳急当头打下,却被冲出的龙四挑枪拨开。
狂喝声中,龙四的长枪连连抢攻,逼使阎罗伞闪开一旁,解除了欧阳急受夹攻的威胁。
阎罗伞狂笑道:“龙四,今夜你们是死定了。
”
龙四心知对方绝不止这两个人,他们只不过是打头阵而已,血雨门的人必在暗中伺机发动。
尤其敌暗我明,更防不胜防,龙四不怕这两个人,却无法知道,尚未露面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物。
龙四长枪一紧,直逼阎罗伞,喝道:“凭你们两个还差得远,你们来了多少人,干脆都请出来亮亮相吧。
”
阎罗伞狂声道:“杀鸡用不着牛刀,你们将就点吧。
”铁伞很沉重,但在他手里却如同油纸伞般轻便,而且得心应手,毫不吃力。
双方正展开狠拼,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阴森森狞笑,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方落,响起个沙哑的声音道:“五殿阎罗享誉武林已久,怎么愈来愈差劲了?”
另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口道:“可不是,上次栽了三个,剩下这两个就更不济啦。
”
幸好夜色朦胧,阎罗伞和阎罗刀的脸红看不出。
他们听了这番奚落,果然加紧攻势,各尽全力进攻龙四和欧阳急。
众趟子手插不上手,只好在一旁掠阵,呐喊助威。
沙哑的声音又响起:“别看热闹了,我们赶快结束这台戏吧。
”
苍劲的声音道:“好!你先?还是我先?”
沙哑的声音笑道:“长幼有序,当然是你先请。
”
一声“好”方出口,屋上已掠起一条黑影,如同大鹏临空,从天而降。
黑影尚未落地,凌空双袖齐拂,一片寒光已疾射而出。
龙四惊叫道:“夺命金钱……”
但他的警告不及寒光快,惨叫声连起,趟子手已倒下了十几个。
来人竟是血雨门中拥有两大暗器的高手,南钱北沙。
“夺命金钱”南宫良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手满天花雨的手法,钱无虚发,一出手就取了十几个趟子手的命。
龙四惊怒交加,全身血液沸腾,一枪逼开阎罗伞,直扑南宫良,大喝道:“暗箭伤人不算本事,看枪!”他这雷霆万钧的一枪刺去,却被南宫良从容不迫闪开,一掠身,已上了屋顶。
南宫良笑道:“龙四,你真是孤陋寡闻,我从来不用暗箭,只用……”
龙四已怒火攻心,提枪纵身而起。
不料一脚刚落上屋檐,冷不防一股劲风扑面,风中夹带着一蓬铁沙。
果然南钱北沙联袂而来,出手的就是“毒沙手”魏奇。
龙四惊觉被突袭已迟,只觉整个脸部一阵奇痛刺骨,人已仰面倒栽下去。
欧阳急大惊,惊呼一声:“四爷……”他只顾赶去抢救龙四,这一分神,被阎罗刀趁机手起刀落,将他执鞭的右手齐肘砍断。
但他似乎根本毫无知觉,也不感觉痛楚,直到举臂要托住栽下的龙四时,才惊觉已失掉一条手臂,独臂未能接住龙四,两个人一起撞倒,跌作一堆。
南钱北沙双双掠身而下,出手毫不留情,各以夺命金钱和毒沙,向趟子手们展开屠杀。
阎罗刀冲向正堂,阎罗伞掠向龙四和欧阳急,正举伞欲击下,突见一条人影越墙掠入。
这人已不是情急拼命,而是根本不要命,居然不顾被铁伞当头一击之险,硬向阎罗伞一头撞去。
阎罗伞措手不及,被撞了个满怀。
对方来势太猛,这一撞两个人都踉跄倒退,使阎罗伞尚未看清对方,已猜到了他是谁。
像这样不要命的人,阎罗伞生平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小雷。
一点也不错,这个人就是小雷,他撞开了阎罗伞,跟着就欺身抢进两大步,出手如电地扣向对方手腕。
阎罗伞闪身纵开,叫道:“他就是龙五。
”
南宫良和魏奇立即回身,跟阎罗伞恰好成“品”字形地位,把小雷包围在中间。
阎罗伞一见他们蓄势待发,顿觉胆大气壮,精神一振,狂笑道:“龙五,你能赶来太好了,免得我们再去找你。
”
小雷已瞥见龙四和欧阳急,两个都已重伤倒地不起,一时心如刀割,但无暇抢救他们。
强敌当前,他除了拼命之外,已没有其他选择。
好在这条命早就不属于他自己了,能为龙四拼命而死,总比糊里糊涂吃两碗饭,死在那白衣少妇手里值得些。
生命是最可贵的,一个人既不怕死,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事更值得怕的了。
小雷淡然一笑道:“不错!也许我来迟了一步,但我毕竟赶来了。
”
阎罗伞并不动手,向南宫良和魏奇一使眼色,突然退后道:“二位,这小子交给你们啦。
”
魏奇沙哑着嗓门道:“南宫兄,这次该兄弟扰个先了吧?”
南宫良笑道:“好!”
魏奇的肩膀刚一动,未及出手,却突发一声惨叫,双手掩面倒地,满地乱滚,哀叫如号:“我的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使南宫良和阎罗伞大吃一惊,相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