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神策营(2/5)
话,才让她走去。
黑脸女子一走,马上有两个蛮婆搬来许多吃喝的东西,搁在佛龛前面的桌子。
鹿杖翁一挥手,蛮婆们退去。
便向虞二麻子说:“你奔波了一夜,吃点东西再谈。
”虞二麻子说:“不成!我没把事情弄清楚,便是一桌子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
”鹿杖翁哈哈一笑,把他拉到佛龛后身,一张凉榻上,斟了一大碗茶与他,笑道:“我先听听你的,你好好地蹲在京城内,怎会跑了出来?而且充军似的,会奔到这里来?瞧你从这条路上走,大约闪避着沿途的兵荒马乱,走迷了路途了?”虞二麻子喝了几口茶,一声长叹,便把跟着钦派押运二十万两饷银的太监王相臣出京,途遇塔儿冈义军,巧逢杨展,与其斗智,“金蝉脱壳”,饷银改途,不意仍然失败,饷银尽失,力屈被擒。
万不料杨展深入盗窟,暗中说情,保全自己性命,闹的无颜回京,决定孤身回乡,一路绕道,夜走崔家寨等情,一一说明。
鹿杖翁听得惊诧不已,向他说:“想不到分别个把月工夫,你出死入生,闹出这样事来。
杨相公定然感激你弥缝香窟一案,极力想法救你脱难。
不过照你一说,你在塔儿冈并没和杨相公会面,我知道杨相公和北道上绿林,毫无渊源,怎会深入盗窟,居然有这手眼,塔儿冈瓢把子,竟会看在他面上,轻轻把你放掉呢?这真奇怪了。
”虞二麻子说:“这且不去管他,将来回到四川,碰着我们姑老爷,自会明白,现在我急于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会到了此地?那个黑面女子又是什么人物?看情形,你把我们华山派祖师传授下来许多神秘的医道,在这儿大显神通了,所以他们称你为老神仙咯。
”鹿杖翁笑道:“且莫心焦,你且吃点喝点,解了一夜的饥渴再说。
”说罢,拉着他转到佛龛前面的桌上,虞二麻子实在也是饿极了,一面吃喝,一面逼着鹿杖翁细说情由。
鹿杖翁说:“你来得正好,你要知道,我这么大岁数,还特地自投军争之地,你瞧我有点发疯?其实我有极大用意的,想不到你误打误撞的会在此巧遇,这是天使机缘,我却高兴之至。
”虞二麻子听得摸不着头脑,朝着鹿杖翁发愣。
鹿杖翁说:“我出京以后,原打算从太行转华岳,出陕进川,一半想瞧瞧闹得沸天翻地的几位魔王,究系什么人物?不料我从娘子关由晋入陕,华阴一带,尽是李自成大队人马,正和潼关官军大战,我没法一游华岳之胜。
由华阴转入商洛,又听到曹操罗汝才这股人马,想从郑西进攻襄阳,张献忠一股,想进巴蜀。
我一想不好,张献忠这位魔王,如何攻进四川,我们家乡大劫临头,不知要葬送多少性命。
我们家乡,不乏保卫桑梓的英雄贤豪,不过事机仓卒,一时难以合力保乡。
我这样年纪,死何足惜!无论如何,也得替自己桑梓尽点力量。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半路里定了这主意,便从商洛进了豫楚交界的紫荆关,一路避开了攻打郑西的曹操罗汝才这股人马,渡过天河口,进了大佛山,到了崔家寨。
然后由崔家寨向竹山房山一路走来。
因为我在路上探得张献忠一股人马,是由房山出发,向兴山秭归一路进兵的。
从崔家寨走到此地,碰上了张献忠留守房山的一支人马,便是这儿的神策营。
这神策营是监军太保孙可望,和他妻子绰号玉面狐带领的人马。
孙可望是张献忠的第三个养子,他们称为三太保,又号称神策将军。
玉面狐便称神策娘娘。
这儿便是由竹山到房山的要口,地名吕祖岭,这座道院,便叫吕祖吧。
我到这当口,正值这位神策娘娘在战场上受了伤,跌断了臂骨,在这座吕祖观内养伤,四近贴着招揭:‘有人治好神策娘娘臂伤者受重赏。
’我便揭了招贴,作为进身之阶,居然被我医治好了,大得监军太保和这位神策娘娘的宠信。
神策营内不少受伤生病的头目喽罗们,也纷纷请我医治,也被我治好了十分之六七。
这一来,神策营上上下下几万人马,都知道有个穷道爷仙医转世,八大王是真命天子,自有神灵扶佐,一派胡言,越说越奇。
这位监军太保和神策娘娘大喜之下,一定要加我一个封号。
他们不知我是谁,我也没说出鹿杖翁三个字,初到这儿,便把穷道爷三字,当作我的别号。
大约这般无法无天的魔君,也怕极了这个穷字,嫌穷道爷三个字的称呼,不好听,硬要给我加上一个封号。
可笑他们替我加封号时候的奇怪典礼,换了别个老头儿,不跌死,也得吓死。
你道他们怎样替我加封号?有一天,监军太保和神策娘娘,突然下令,吩咐部下搜集九百九十九张八仙桌,把这许多桌子,在这吕祖岭背后一大片平地上,像宝塔似的一层层叠起来,一直叠到上面只剩了一张桌子为止,最上面一张桌子上,再摆一把太师椅。
你想九百九十九张八仙桌,像宝塔似地叠起来,底下一层,是用六十张八仙桌拼起来的,一直到上面一把椅子为止,有多么高?差不多比这吕祖岭高。
下面广场上监军太保和神策娘娘,率领着蚂蚁似的喽罗们,密层层围着九百九十九张堆起来的桌塔,却教我老头儿一层层地爬上去,一直要爬到最上一层,坐在那把太师椅上才算数。
不用说身上有武功没武功,只要轻功差一点,胆气怯一点,便到不了最高一层。
他们为什么出这个毒主意?是不是有意试探?到现在我还弄不明白。
凡是在张献忠部下的一般魔君,非但无法无天,惨无人道,有时出个新鲜花样,奇凶极惨到你做梦也想不出的举动,所以也不能说他是有意试探。
最可怕的,我向九百九十九张桌子爬上去时,我故意做出战战兢兢、手颤身晃的害怕样子。
下面密层层围着的喽罗们,个个手上张弓搭箭,箭头都瞄准着我的身上,如逢我爬上一层,底下万口同声地,便喝起雷一般的好来。
我只要从上面回头向下面一瞧,底下的喽罗们,便同声大喝:‘加劲!加劲!往上爬!往上爬!’万口同声闹得山摇地动,而且个个拉满着弓弦,好像我只要畏缩不往上爬,便要把我射成刺魔一般。
我在上面又好气,又好笑,这般喽罗,简直存心当作猴儿戏般瞧我哈哈,故意用弓箭逼着我拼死往上爬。
我在这局面之下,只好将计就计,假作出被他们弓箭威逼,拼死直爬到最上层,坐上那把太师椅上。
等我向椅子上坐下时,下面喽罗们和监军太保夫妇三人,一齐弃弓丢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