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变龙王(2/5)
左腿,“咔嚓”一声,忍太腿骨折断,向后跌出老远。
忍者们眼看首领败落,呜呜号叫,挥刀扑来。
陆渐却不管来者多少,均是当成竹林中的竹子,先一个“寿者相”,再一个“猴王相”,木鞘轮转,如扫千军。
忍者以偷袭为主,正面相搏非其所长,陆渐每挥一次刀鞘,便有忍者折刀断腿,场中二十多名忍者,顷刻倒了一半,忍太又惊又怒,急道:“快躲起来,发镖……”话未说完,不防陆渐回身一鞘,正中太阳穴,当即昏了过去。
众忍者群龙无首,被陆渐一鞘一个,敲断手足,虽不致命,却已失去了行动之能。
一时间,除了三两个忍者见机得快,溜之大吉,众忍者无一幸免,纷纷躺在河滩上哀号。
陆渐环顾四周,也觉惊奇,本以为必有一场生死恶战,谁料胜得如此轻易。
他不知是“三十二相”威力太大,还只当这些忍者太过不济,不由心想:“如此也好,大师叫我心存慈悲,今日一人未死,也算不违大师的吩咐。
”叹了口气,再也不瞧众人一眼,背起法体,顺河岸走去。
入夜时,陆渐寻到一处干净空地,收拾柴火,将鱼和尚法体焚化,望着熊熊火光,他又不免大哭一场。
待到火熄,上前收殓骨殖,却见灰烬中有许多珠子,小如米粒,大如尾指,或者红如血滴,或者白如冰雪,晶莹剔透,色彩辉煌。
陆渐心想:“这该是鱼大师所说的舍利了。
”细细一数,共有二十一颗,便用布小心包了,贴身收藏起来。
他在林中睡了半宿,天亮时才漫步向西。
走到午间,望见茫茫大海。
陆渐久处深宅,此时沐浴海风,身心俱爽,凭生出许多感慨。
他沿着海滩走了半日,傍晚时渔火星散、海港在望。
一打探,得知港内有不少船只前往中土,正想如何混上船去,忽听一个大嗓门用华语呵斥:“罗小三,让你找通译,怎么尽找些半通不通、只会要钱的货色,误了老爷的大事,仔细你的皮。
”
陆渐忽闻乡音,倍感亲切,回首望去,远处站了几人,均是唐人装束。
其中一人身材高壮,紫袍玉带,蹬一双鹿皮快靴,衣饰可谓华美考究,此时正吹须瞪眼,训斥一个年轻伙计。
陆渐听那紫袍汉子所言,似乎没有找到合用的通译,心念一动,上前施礼道:“诸位大叔安好?”紫袍汉子瞧他一眼,皱眉道:“你是唐人?”陆渐道:“对,你们要雇通译吗?”紫袍汉子面露警惕:“你偷听老爷说话?”
陆渐笑道:“只是顺耳听见。
我会说倭语,大叔你雇我好么?”紫袍汉子眉头大皱,眼中疑惑挥之不去,慢慢说道:“光会倭语可不行,我们是来倭国做买卖的,你不但要会华语、倭语,还要通晓经济买卖。
”
陆渐沮丧道:“经济买卖,我却不会。
”转身便走,忽听紫袍汉子叫道:“回来。
”陆渐回头道:“什么?”紫袍汉子笑道:“你这孩子倒也诚实,做买卖,最难得的就是诚信二字。
你我素不相识,你若说自己通晓经济买卖,我也不会知道。
难得你竟不撒谎,那是很好。
我们这些到外国走海货的,最怕就是到了地方,却遇上不老成的经济牙子,跟通译两相勾结,三两下骗得你血本无归。
嘿,若做通译,你要多少钱?”
陆渐惊喜交加,忙道:“我不要钱,你们回中土的时候,捎上我一个就成。
”紫袍汉子不料如此便宜,疑惑道:“我带你回中土不难,但钱也不能少你,三两银子如何?”陆渐志不在钱,当下便道:“也好。
”
三两银子,不及寻常通译雇银的十分之一。
紫袍汉子大喜过望,拍着陆渐的肩头呵呵大笑。
攀谈之下,陆渐才知道这紫袍汉子姓周名祖谟,闽北人氏,以往出海,去的都是南洋,来倭国却是头一次,正愁没有合适通译。
找了几个,要么要价太高,要么华语粗疏,言不达意,难得陆渐送上门来,解了燃眉之急。
周祖谟占了便宜,心中欢喜,说起话来东一句、西一句,颇有一些不着边际。
陆渐笑笑,问明他贩来的货物,却是绸缎茶叶、瓷器药材,还有若干玉石。
陆渐随宁不空做过账房,尾张一国的财物进出,大都经由他之手,是故这一船货物,仔细想来,竟也不算什么。
他以倭语问明行情,如实告知周祖谟,周祖谟权衡后选择交易。
其间陆渐又代他计算得失,两日交易下来,斩获颇丰。
周祖谟不料寻了个廉价通译之外,更白赚了一个精细账房,一时喜不自胜。
次日入夜,细问陆渐出身,才知他被人挟持来倭,不由一拍大腿,骂道:“他奶奶的,定然是狗倭寇干的好事。
”陆渐摇头道:“不是倭寇,劫我来的是唐人。
”周祖谟道:“那就是假倭了,操他祖宗,哼,这些狗汉奸的祖宗怕也没脸见老子。
”
陆渐不由奇道:“周大叔如此痛恨倭人,怎么会来倭国做买卖?”周祖谟的神色颇不自在,左顾右盼地说:“那些臭小子呢?又逛窑子去了?”
陆渐一瞧,果然不见了几个船工,便问:“逛什么窑子?”周祖谟瞧他一眼,微微笑道:“逛窑子么,便是去女人成堆的地方,花钱挑上一个,跟她大行周公之礼。
”
他见陆渐懵懂,一拍他肩头笑道:“你有三两银子的佣金,要不老爷带你去见识见识,挑一个中看的姐儿开荤?天南海北的窑姐儿我也见多了,唯独这倭国的还没玩儿过。
”周祖谟一介粗人,兴致一来,大谈生平艳遇,聊得兴起,色心大动,见陆渐不去,另叫两个伙计,上岸快活去了。
片刻人去船空,仅留三两个护卫照看货物,闲极无聊,一伙人便聚在舱中赌钱。
陆渐一贫如洗,无所事事,想到所学的“十六相”,尚有四相未能练成,自到船尾苦练,子夜方告成功,心想:“大师说的三十二相,我只学了一半,却不知另一半上哪儿学去。
”想到鱼和尚,思念之余,又觉黯然。
次日,众人上岸交易,将存货卖了七七八八,再看行情,低价购入硫黄、苏木、刀扇、漆器等东瀛土产,打算运归中土。
料是买卖顺畅,周祖谟大为宽心,每晚都与众海客去妓楼寻欢,黄昏上岸,凌晨方回。
陆渐苦练十六相,渐渐贯通,只是远未达到鱼和尚所说的“化尽相态,仅存神意”的地步。
这一日傍晚,周祖谟忽道:“小陆,你今晚随我们去吧。
”陆渐吃惊道:“我可不去。
”周祖谟笑道:“让你去,不是逛窑子,而是做通译。
”陆渐道:“通译什么?有买卖吗?”
“好买卖!”罗小三笑道,“周老爷新近勾搭上一个倭妓,想给她赎了身,带回去做小老婆。
你说,这是不是好买卖?”
周祖谟笑骂:“死猴儿,尽会子虚乌有地损你老子。
说起来,那些倭婆子叽里呱啦的,也不知多收了老子的过夜钱没有。
陆渐你今晚去了,一定要给我弄明白了。
”
众海客你一句我一句,尽挑妓楼中的勾当说事。
陆渐听得面红耳赤,做声不得,周祖谟却不容他多想,连唬带哄地拉他上岸。
一行人说说笑笑,转入一条小巷,巷内昏暗幽深,檐角风灯摇曳,映得众人的面孔忽明忽暗,巷子里气息污浊,浓得化不开的脂粉气混合了一股奇特的腐败味道。
两侧的小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偶尔能从门缝间瞧见一张素白如绢的面孔。
走到巷子尽头的一扇漆门前,周祖谟止步道:“你们在附近守候,我跟小陆进去。
”众人一反嬉笑,肃然站在檐下。
陆渐但觉奇怪,却见周祖谟走到漆门前敲了三下,漆门大开,露出一张敷满白粉的妇人圆脸。
妇人问:“你们找谁?”陆渐一怔,却听周祖谟说:“小陆,你告诉她,我们来找龙崎先生。
”陆渐说了,妇人大为疑惑。
周祖谟忽地摸出一块银子,塞到她的手里,那妇人怔了怔,退后关门。
两人立了半晌,漆门忽又敞开,妇人出门行礼:“龙崎大人问有什么事?”周祖谟听了通译,举起手来,嘴里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妇人一呆,又关上门,半晌出来说:“龙崎大人有请。
”周祖谟咧嘴一笑,当先入内,进门时还毛手毛脚,在妇人身上摸了一把,惊得她后退两步,低声咒骂。
周祖谟左右听不懂倭语,装聋作哑地走了,陆渐跟在后面,连挨了妇人几个白眼。
漆门虽小,门内却别有乾坤,但见回廊曲柱,围着一簇高及两丈、七孔八窍的峻峭湖石,回廊四角朱灯流转,映照出奇花异卉。
曲廊十步三折,时见山石嶙峋,池沼溶溶,睡鹤惊起,寒凫飞渡。
周祖谟不由低声咒骂:“倭狗倒会享福,把苏杭的园林也搬来了。
”
咒骂间,二人被领到一所小厅,圆脸妇人一拍手,进来两名年少女子,身着短衣,眉眼清秀。
那妇人道:“请二位更衣。
”
陆渐吃了一惊,周祖谟听了通译,笑道:“倭狗挺谨慎,小陆你告诉她,更衣不必,若要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