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众风之门(5/5)
倍,两人脚不沾地,翻腾向前,恍若腾云驾雾,去势比箭还快,陡觉前方光亮刺眼,呼地一下钻出穴外。
这时间,谷缜忽地想起,风穴前就是悬崖,不由叫了声:&ldquo当心!&rdquo可已迟了,两人脚下空空,笔直下坠,忽听&ldquo嗖&rdquo的一声,一条白影飞来,将二人腰身缠住。
二人稍一借力,顺势转回洞口,低头看去,那白影却是一条纸鞭。
原来左飞卿眼看危急,使出&ldquo纸神鞭&rdquo,将二人拉了回来。
二人站定,眼看洞前之人无恙,心中稍定,谷缜问道:&ldquo万归藏呢?&rdquo众人均是苦笑,仙碧一指远处海面。
谷缜极目望去,海面上一艘黄鹞快船,去似如飞鱼跳浪,一转眼的工夫,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谷缜又好气又好笑,大声叫道:&ldquo真是买不如卖,卖不如偷,偷不如抢!&rdquo虞照道:&ldquo老弟,这话怎么说?&rdquo谷缜道:&ldquo老头子当年说过,同样一件货物,买来不如卖出划算,卖出不如偷来划算,偷的不如抢的划算。
&rdquo
陆渐叫道:&ldquo这不是教人做强盗吗?&rdquo谷缜苦笑道:&ldquo做强盗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一旦做成,胜过平常生意十倍。
老头子财雄天下,决不是一分一厘赚来的,多半使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
&rdquo顿了顿又问,&ldquo万归藏什么时候来的?&rdquo仙碧道:&ldquo陆渐入穴不久,他便来了。
我们阻拦不住,眼睁睁瞧他进去。
唉,这两个时辰动静全无,真是急死人了。
&rdquo
谷缜微微苦笑,眼看陆渐怀抱姚晴,一言不发,不由胸生愧疚,叹道:&ldquo大哥,怪我不好,没想周全&hellip&hellip&rdquo陆渐摇头道:&ldquo这都是天意,怪你做什么?&rdquo抱起姚晴,默默离开。
谷缜望他背影,心中越发自责。
一行人悻悻离开风穴,走到半途,忽见温黛扶着仙太奴走来。
仙太奴双睛迸裂,今生已成废人,众人见他模样,心中均觉酸楚。
&ldquo出了什么事吗?&rdquo温黛问道,&ldquo我刚刚看到陆渐,他的脸色很坏,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rdquo谷缜叹一口气,略略说了前事,众人听说花镜圆和风怜合葬穴中,均感讶异,又听说《黑天书》是梁思禽带回西城,流毒后世,都觉不可思议。
仙太奴忽道:&ldquo祖师爷念及亲情,留下此书,确是祸患。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非圣贤,又孰能无过?&rdquo他身为劫奴,发此断语,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仙太奴又道:&ldquo谷缜。
&rdquo谷缜道:&ldquo前辈有何指教?&rdquo仙太奴徐徐说道:&ldquo万归藏深谙权谋之术,比世人更明白&lsquo制人而不制于人&rsquo的道理。
与他赌斗,本就极难占得上风。
你是少有的聪明人,当知道祸乃福之所倚,福乃祸之所靠。
万归藏先声夺人,未必就是坏事,紧要关头,不能为亲情扰乱心思,输一阵,还可赢回来,心乱了,那就不用再斗了。
&rdquo
谷缜听了这话,精神一振,笑道:&ldquo前辈放心,这不过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面。
&rdquo仙太奴笑道:&ldquo这么说,你有对策了?&rdquo谷缜道:&ldquo万归藏拿到线索,必然直奔线索指定之所。
我立时飞鸟传书,知会沿海的东岛弟子,让他们布下暗哨,瞧万归藏去往何处。
&rdquo
仙太奴摇头道:&ldquo这法子没什么,必在万归藏算中。
&rdquo谷缜说道:&ldquo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可恨姚姑娘的伤势急迫,我倒是盼望万归藏雷厉风行,不要耽搁时日。
&rdquo虞照叹道:&ldquo老弟,这话有点儿泄气了。
&rdquo
谷缜苦笑一下,向温黛问明陆渐去处,与施妙妙一同前往。
行了一程,来到海边,远远望去,陆渐拥着姚晴,眺望茫茫大海。
施妙妙瞧着二人,眼圈儿微微泛红,谷缜知她心意,紧握她手,轻声道:&ldquo别难过,你若难过,陆渐岂不更加伤心?&rdquo施妙妙点了点头,竭力忍住眼泪。
谷缜强打精神,叫声&ldquo陆渐&rdquo。
陆渐回头看来,谷缜上前将仙太奴的话说了一遍,正色道:&ldquo眼下不是灰心的时候,追赶万归藏才是正经。
&rdquo陆渐犹豫未决,姚晴已笑道:&ldquo臭狐狸这话我爱听。
&rdquo陆渐想了想,说道:&ldquo仙前辈说的是,天下事很少一帆风顺的,万归藏是人不是神,咱们不用怕他!&rdquo姚晴笑道:&ldquo这还差不多!&rdquo
决心一定,谷缜安排船只,当日动身。
施妙妙送到海边,拉着他流泪埋怨:&ldquo我真羡慕姚姑娘,与陆大哥生死一同,你这个坏东西,干吗不带我去?&rdquo
谷缜一边给她拭泪,一边笑道:&ldquo妙妙,如今东岛四尊,只剩下了你一个。
你我一同走了,东岛岂不群龙无首?你乖乖的,看好家,等我回来。
&rdquo
施妙妙低头想了想,取了一块手帕,又拈出一枚银鳞,割破手指,鲜血滴上手帕,血渍殷红,触目惊心。
谷缜吃惊道:&ldquo傻鱼儿,你做什么?&rdquo夺过纤手,吮去鲜血。
&ldquo谷缜!&rdquo施妙妙语声幽幽,&ldquo十指连心,这血是从我心头流出来的,你带着这块手帕,无论天涯海角,我的心也跟你在一起。
&rdquo谷缜拿着手帕,看了一会儿,默默揣进怀里,又向施妙妙招了招手,大踏步走向海船。
一时风帆升起,船离沙岸,施妙妙忽地奔到海边,双脚浸入海水,向着大船拼命挥手。
海船驶出老远,仍能看到她的影子,风声呜呜,仿佛不尽的哭声。
谷缜站在船头,心中怅然若失。
这时虞照走来笑道:&ldquo来喝酒么?&rdquo谷缜一笑,随他进舱。
酒过三巡,虞照见谷缜闷闷不乐,也觉提不起兴致,一拍桌子说道:&ldquo不是为兄说你,对付娘儿们嘛,心肠一定要硬,你对她们越好,她们越是来劲,你凶一些,才能镇住她们。
&rdquo
&ldquo你对谁凶啊?&rdquo谷缜还没答话,仙碧的声音远远传来,&ldquo灌了两杯马尿,又来大吹牛皮。
&rdquo虞照一低头,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这时仙碧进来,瞅着虞照,神色气恼,忽地坐在桌边,斟一碗酒,一气喝干,又斟上第二碗,望着酒中的影子瞧了一会儿,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入酒里。
虞照只觉心慌,焦躁道:&ldquo哭什么?你这一哭,坏了人的酒兴。
&rdquo仙碧放下酒碗,抹了眼泪,冷冷说道:&ldquo姓虞的,你认识我多久了?&rdquo虞照道:&ldquo二十九年吧,三十年也说不定。
&rdquo仙碧咬了咬牙,说道:&ldquo是二十九年七个月零四天。
&rdquo
虞照哦了一声,漫不经意地说:&ldquo你记这么清楚干吗?&rdquo仙碧道:&ldquo三十年了,你胡子拉碴的,我&hellip&hellip我也老了。
&rdquo虞照一愣,打量她一眼,呸道:&ldquo尽说丧气话,你一条皱纹都没有,怎么就老了?&rdquo
&ldquo皱眉不在脸上!&rdquo仙碧指了指心口,&ldquo在这儿!&rdquo说完一手支颐,默默盯着虞照。
谷缜知情识趣,知道二人间必有体己话儿要说,笑笑说道:&ldquo我去看看风景。
&rdquo说罢起身出门,将虞照丢在那儿,手硬腿硬,面皮发僵,坐在桌边,活似一尊门神。
谷缜走到船尾,忽见宁凝坐在船舷,独自眺望远处,不由笑道:&ldquo宁姑娘,当心船一摇晃,将你抛到水里去。
&rdquo宁凝也不瞧他,淡淡说道:&ldquo淹死了更好。
&rdquo谷缜叹道:&ldquo宁姑娘,你何必自苦&hellip&hellip&rdquo宁凝冷冷道:&ldquo人生在世,苦的时候总要多些,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rdquo谷缜大感无味,回头望去,忽见桅杆高处,一个人影迎风伫立,仿佛一只孤独的白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