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发烧，他说出了之前根本就不敢说的话，眼里竟然溢了些泪。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溪棠，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十八章

    夏溪棠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她看着裴延川的脸，深刻怀疑自己为什么从前没看出来裴延川是个这么彻头彻尾、脑子有问题的疯子。

    “为什么？”她不再像方才一样尖锐，声音轻了些，“裴延川，你怎么敢问为什么的啊？”

    “你和林桑桑在我面前接吻的时候，在我隔壁上床的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骗我的时候，你在我被别人灌酒无动于衷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你回答我了吗？”

    “裴延川，你说啊！”

    她猛地提高了声调，泪水从眼眶里淌了下来，混合着一路来沾染的尘泥，湿漉漉地打湿了她的脸颊。

    夏溪棠本以为自己已经花一年时间走出来了。

    她不再恐惧于那些被欺骗的日子，可每天起床时都一身冷汗，逼迫着自己去回忆曾经的事。

    她怕她再次忘记，又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困境里。

    裴延川总算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唇微微发抖，垂下了头。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夏溪棠没有动手打他，可话语就像一记闪亮的耳光，令他情不自禁地感到痛。

    他听出了夏溪棠的绝望。

    裴延川曾经想过，兴许只要自己付出所有的感情，夏溪棠会多看他一眼。

    可他没想到的，却是她并不愿意接受那些多余的东西。

    她要的只是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垂下的头再也无法挺直，摇摇晃晃地站定了，眼神黯淡无光。

    “我不往回走，”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跟你们走出这片森林就离开。”

    往回走的路程和接下来的路程差不多。

    裴延川贪心，想再和她走一段路。

    夏溪棠胡乱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冷硬地告诉向导这个消息。

    对方早就发现这边起了极大的争执，根本不敢过多劝说，小心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棠，”肯追在她身后，“他怎么惹你哭了？我去帮你处罚他，好么？”

    “他刚才受了伤，现在已经很难受了，”夏溪棠脸上泪痕犹在，语气却已经平静下来，“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再往前些是一片丛林，虽说有些难走，但至少没那么危险了。

    夏溪棠的鞋底已经沾满了泥浆，几个人进程都慢了些，但好在这样下去，天黑之前是可以到达露营点的。

    后半程大家的话都少了些，为了保证体力，大家能不交流就尽量减少了交流。

    直到裴延川被绊倒在了地面。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手肘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夏溪棠回头看去，眉头皱了起来，她走过去两步，俯下身看着他：“还能不能走？只剩下一点五公里了。”

    “别动。”

    裴延川的嗓音已经完全哑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夏溪棠的脚边，浑身发冷。

    “棠！不要动！”

    夏溪棠正要往后退，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白。

    她刚刚来看裴延川的伤，竟然没注意到身边的树丛里，埋伏着一只颜色与草叶极为相近的蛇。

    第十九章

    “巨蝮，”向导压低声音，已经出了一头冷汗，“棠，你千万别乱动。”

    夏溪棠看着离自己不过半米距离的蛇，闭了闭眼。

    她感到一阵眩晕，极力屏住呼吸，看着蛇身微微抬了起来，正嘶嘶地吐着信子。

    她彻底僵在原处不敢动弹了。

    裴延川离蛇也近，但蛇的目标显然锁定在了夏溪棠身上，她若是不动还好，微微往后撤了一步，蛇便更高地昂起了头。

    可夏溪棠已经撑不住了。

    她的脚下踩着一个圆润的石块，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住自己的平衡。

    看着蛇蠢蠢欲动的模样，她知道，只要自己倒下的那一刻，蛇就会弹出身体，扑在她的身上。

    她竭力深呼吸几次，再次以轻之又轻的动作往后撤。

    可夏溪棠没想到，她尚在坚持时，脚下的石子却摇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