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 第一章 白色的女人(2/5)
没看见,不过总有些心寒,在南洋一带的传说里,半农三更见着穿白衣的女人,不是件好事,许多意外都因此而生,所以女伴都叫了一声:大吉利是!
阿蒂自己也莫名其妙:&ldquo今天我的眼睛是怎么了?老是&hellip&hellip&rdquo
她的工作地点已到。
两个女伴调笑她说:&ldquo你见阿芳出嫁,也想嫁想得发烧啦!&rdquo&ldquo别胡思乱想了,找个男人嫁了他吧!&rdquo
她们在静夜的寂林里毫无忌惮的欢笑着,踏车而去。
阿蒂见那两辆脚踏车后的两点暗红的灯,还有因颠簸而发出的碰撞声,渐渐远去,直至为黑暗所吞没,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天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她俯身沙沙的割着树皮,把以前树干上那一道倒v字的皮沟才轻轻刮去一些,胶汁就会一点点冒上来,流注到胶杯里了。
沙沙、沙沙&hellip&hellip
只有头上那一点火水灯的暗火,还有这一种单调的沙沙之声,以及几声古怪的虫鸣之外,其余的,整个树林就像一口大布袋,谁也不知还有什么,没有什么。
不过,阿蒂也习惯了。
又割好一棵树了&hellip&hellip她起来,舒舒身子,正要走向另一棵树,忽然间,头上一黯。
灯暗了。
一没理由的!
她记得添满了火酒才出门来的。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扶正一下头上的灯,忽然,灯全暗了下来。
一种无可挽救的暗淡。
直至全黑。
这一下子,阿蒂犹跌落在黑暗里,完全跟黑暗融为一体,而黑暗就似是凝固了似的。
幸亏阿蒂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境。
她有经验,所以并不太慌张。
她取出了打火机。
&ldquo啪&rdquo的一声。
不亮。
她再打打火机。
又是&ldquo啪&rdquo的一声。
仍是不亮。
她连打几次,部不着火,心中大奇,不觉用手一摸。
极痛的感觉令她飞炔的缩手。
&mdash&mdash为什么会这样子?
她的指尖传来的痛的感觉。
难道火已经着了?阿蒂不由得慌张起来:只是我看不见而已?
&mdash&mdash难道我已瞎了!
&ldquo沙沙、沙沙&hellip&hellip&rdquo
&mdash&mdash这是什么声音?
这跟割胶的声音十分近似。
只是更猛烈、更浩大。
如果阿蒂割胶的声音比作是一只蚂蚁,这声音却近似雄兵。
可是阿蒂并没有割胶水!
天!难道这黑暗的胶园里,正在布满着人割胶!
阿蒂恐惧得想叫喊,但因太过惊恐反而叫不出声来。
沙沙之声更逼近了。
她感觉到热。
火的感觉。
阿蒂想逃。
可是在慌乱间,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也找不到她的脚踏车。
然后,她觉得&ldquo沙沙&rdquo之声已&ldquo爬&rdquo上她的衣角。
她感觉到锐烈的痛,这使她终于能尖呼出声。
不过,那沙沙之声也变成了醒醒恐恐之声已经延及了她的身体,燃上了她的脸部&mdash&mdash
死亡,如黑暗她行近,带着震怖与的灼痛。
附近的女工都听到那使她们终生难忘的修呼声。
当她们聚拢赶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具烧焦了的身体,附近还有几棵烧坏了的灌木。
刚才还千娇百媚言笑晏晏的阿蒂,一下子被烧成了一具惨不忍睹的焦尸,这也是她们毕生难忘的情景。
距阿蒂被&ldquo怪火&rdquo烧死的事件后十二天。
在附近山城里的德叔,喝了一点椰花酒,一摇三晃的走去&ldquo互助团&rdquo看更。
他喜欢喝椰花酒,除了因为特别便宜,还因为那一股兜舌的酸味。
而且,喝椰花酒可以让他想起,当日在山林里跟日本仔打游击的时候,他每到一个印度人的小村落,村人都视他为英雄,他就是一面喝着椰花酒,曾试过一晚拥抱过三个女人。
过去风光不再。
在德叔心目中,往日都是美好的口忆。
只有现在不好。
打完仗了,这地方繁荣了,自己却似退化了、落伍了。
&mdash&mdash两个黄脸婆,八个子女。
&mdash&mdash有什么事,比一个不好看的老婆更无瘾?
&mdash&mdash当然是两个丑老婆!
俗语说:&ldquo一个弯腰,两个驼背,三个断担挑&rdquo,德叔自然不会推屡到可以乱性的椰花酒上,他有八个孩子,使他不得不在自天替人补鞋之余。
晚上更兼了这一份&ldquo互助团&rdquo的守望工作。
因为这一带地区不大平靖,平时常有劫匪出来活动,山区里可能还有些未被剿灭的游击队潜伏,近海又有来自印尼的非法移民,于是当地政府,成立组合了&ldquo互助团&rdquo,宗旨是:
守里相助,以防一旦有个什么,及早示警。
德叔是互助团的看更之一,这是民间团体,没有枪,只有哨棍。
这一个了望室就设在棕油树林之前,在晚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只日光灯亮着,显得份外荒凉。
德叔不管。
反正他无所谓。
今晚德叔是早到了些,手上还拿了瓶椰花酒,经过街上的时候,不知怎的,手肘给撞了一下,酒溢出,溅及了眼睛。
德叔一面擦眼一面大骂:&ldquo死夭寿,走路不长眼睛&hellip&hellip&rdquo。
其实他是习惯说几句粗口,也不是真的想骂人,反正眼也不大痛,当然也根本不会有人故意。
他想早些间到&ldquo互助团&rdquo的守望室里,早些把酒喝光,不然,咖啡明和球仔来时,他们就不许他在工作时喝酒了。
&mdash&mdash我现在喝,你们来时,闻到我一口酒气,但就是奈不了我何!
想到这点,德叔就得意地笑了。
像他这种人,要活下去,自然得要懂得随时随地找开心。
就在这时候,他不经意地向百叶窗口一望,瞥见在棕搁园丘的沙路上,有一个。
一个女人。
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2、黑色的珠宝
三更半夜的,怎会有个女人仁立在那儿呢?
德叔觉得很狐疑。
万籁俱寂,荒郊野道,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干吗?
莫不是来自寻短见的?一个单身女子深夜来到这种地方,就算不怕劫匪也该小心色狼呀&hellip&hellip想到这里,喝过酒后的德叔,就被两种想法烦缠着,一是那女子可能要自杀,他很应该去阻止,这是善心的;一是当他想起在这半夜无人的光景里这女子还敢出现在这里,八成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想到&ldquo色狼&rdquo的时候自己同时也色心大起。
他决定要过去看看。
正走出那了望岗的时候,咖啡明和球仔刚好过来值夜,迎面看见德叔走出来,就闻到他冲鼻的酒味。
&ldquo又喝酒了!&rdquo球仔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