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昇心中一痛,叹道:“他们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齐隆的眸子颤了颤,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喘息道:“我……我曾全力替你辩解过,但是那个人说,袁昇已经投靠了安乐公主,形势……十万火急!” 袁昇的心陡然一沉,自己在安乐府内捉妖,却被人诬为投靠了安乐公主,这么说,他们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他们是……铁唐?”袁昇低喝。
“我不知道,我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我……”齐隆忽然放声大哭。
声嘶力竭地哭号几声,他忽又将声音压到极低:“我只见过那个人一面。
那是几天前,我还被蒙着面,只记得那宅院应该很大。
但我能觉得出,我们最后行走的那段路很古怪,几乎就是在很窄的地方左拐右绕,四处都是馥郁的花香……” “明白了。
”袁昇愣了下,终于吁了口气。
“袁老大,我齐隆被逼无奈做了那件事,其实这两日寝食难安……现在好了,我赔你一条命,可以闭眼了……一定要救下我的婷儿……”他挣扎着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便再无声息。
袁昇见他一双眸子兀自怔怔地望向天际,仿佛天空上某个地方有他的婷儿,眼前不禁闪过齐隆和那女孩在一起的情形。
那是上元佳节的三晚普城同欢夜之一,没有宵禁,齐隆照旧在辟邪司衙门里忙碌到很晚。
那女孩赶过来给他送饭,小脸冻得通红。
齐隆爱惜地搓着她的手,连说:“谁让你跑过来的,穿得还这么单薄……”她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那笑容是如此纯粹,如此简单。
那时,他们的幸福也是如此纯粹而简单。
可惜,这样纯粹而简单的幸福再也不可能复现了。
袁昇不禁热泪迸流。
黛绮动作稍慢,还没走出花厅,院中已是变故突生、齐隆惨死,她也登觉鼻尖发酸,美眸一阵湿润模糊。
她不敢再走出去。
她不愿相信齐隆这样一个儒雅温煦的后生会是内奸,更不愿看到他就这样惨死,不由扶住了那方木柜,偷偷拭泪。
忽然间指尖触到一个坚硬物事,她低下头,竟看到柜上还有个盒子。
她的手无意间搭入了盒内,碰到了一件象牙饰品。
那是一件比较普通的西域象牙雕件,是一个奇怪的跪卧骆驼。
黛绮脸色骤变,因为那骆驼雕件上刻着一行字,那是灵慧旅人独特的标示。
瞬间,她只觉眼前一阵模糊,仿佛整个人钻入一间灰蒙蒙的屋子里,屋内无门无窗,泛着古怪的象牙白。
这就是一间象牙做成的房间,甚至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雕件幻化成的房间。
“该动手了,我的孩子。
货物在贬值,快找个买家把他卖掉!”象牙房间内传来大长老阴恻恻的笑声。
黛绮打了个冷战,奋力凝聚心神,整个人如挣枷锁般从那象牙怪屋内挣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
她看到了院中的鲜血,看到了袁昇在流泪,看到了鹰王在怒骂。
大长老的灵慧旅人居然渗透到了鹰盟?黛绮捏了捏那象牙雕件,浑身汗津津的。
院中,鹰王缓步走向袁昇,低叹道:“所以,规矩不能破,破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
想不到,我这里居然也潜着你的死对头。
赶紧走吧,再待片刻,鹰盟只怕也护不住你。
” 袁昇黯然站起身,长叹道:“请鹰王厚葬齐隆,这份情,袁昇来日必然报答。
”
——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