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祺搭在他肩膀的手掌加了点力道，半晌，吻上他的额头。

     “怎么了？”这些天来，他难得地未在与李石祺独处的环境里感受到压抑和沉重，心也随着他难得的柔软变得柔软，“你不开心？” 又等了几分钟，李石祺终于开口：“今天下午我看到我们一起去尼斯的时候拍的照片，就是恺言在海边帮我们拍的那张。

    ” 晏羽认真地看着他。

     “那天晚饭是恺言做的。

    我跟他讲你吃不惯西餐，他说他来下厨，让你在异国他乡也吃到正宗的中餐。

    那晚你跟西西里从外面看完电影回来，我们没告诉你是恺言下厨，结果你吃了一口就说难吃，还不如之前吃的白人饭。

    ”李石祺轻笑，“你记得么？” 晏羽想起那时的情状也笑了：“我当然记得，恺言哥脸色很难看，但是他做的饭也是真的很难吃，我从来没有想过连番茄炒蛋也能做成那样。

    ” “你和西西里看的是《廊桥遗梦》，恰好当时重映，我看过了，恺言没兴趣，所以是你和西西里去看的。

    晚饭时我们三个聊天，恺言插不进话，又在气急败坏。

    从电影院回来的路上，你在路边的集市买了个冰箱贴，晚上我问你为什么买这个，你说以后每去一个地方都要买一个，贴在家里的冰箱上做纪念。

    ”他又低头亲吻了他，“那是你第一次往我们的家里买东西。

    ” 晏羽看着李石祺的脸，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些事情他隐约记得，但是绝没有李石祺记得这样清楚，他也从未想到过李石祺会把这样琐碎的事记挂在心上。

    毕竟，他和李石祺两人，他看上去是那个更会记住这些小事而李石祺是更会遗忘的人。

     李石祺为什么忽然回忆，又为什么忽然提起？他突然感到心慌和恐惧，头一回感到离别当真近在眼前。

    他抬手托住李石祺的侧脸，温热的触感终于使他的心跳逐渐平复。

     “小羽。

    ”李石祺的手从肩膀探向后颈，额头贴住额头，晏羽从他的呼吸间感受到他此时几乎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心情。

    “那天在咖啡馆叫住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

    ” 咖啡馆的相遇对晏羽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太好的记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回忆起时绝非甜蜜而甚至是某种厄运的开始，但此时此刻他竟然因为李石祺的话红了眼眶。

    放在几年前他会想这是不是一种斯德哥尔摩，但这次没有。

    他只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很多年。

    互相依偎着看电视吃烤橘子的冬天，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入眠的夜晚，以及李石祺花高价为他买来的入场券，对他情绪化决定的包容…… 他也揽住了李石祺的脖颈，主动靠近他的侧脸。

     “小羽。

    ”李石祺又叫他，“下辈子再遇见，最好我不要是什么老板，你也不要跳舞。

    ” 晏羽的动作顿在原处，他的眼神动了动，希望是自己多想，也不想在这样的气氛里做不解风情的追问。

    可是过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这么累，现在想起来，失去了很多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只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 晏羽在心里松了口气。

     李石祺继续道：“你也很累，还平白受伤。

    其实你刚受伤的时候我就想说，你早就没有必要继续跳舞了，我们现在的钱足够你过完这辈子。

    所以前些天我才会那么生气。

    你知道，我一般不会对你生气的。

    不过现在好了，小羽，你想明白就好了，我知道你很乖。

    ” 方才的温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然而很奇怪地，他完全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他有很多话能说，但是不想再说，并且觉得无从说起。

    因为这些话他已经说了九年，可对李石祺而言却是形同虚设。

    没多久了。

    他在心里报复似的狠戾地想，可这样的狠戾却并未使他有丝毫解恨的爽意，反而愈感悲凉。

     你如果愿意懂我该多好。

    晏羽看着李石祺的眼睛悲哀地想。

    那股窒息感再度漫上喉头，他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退开一点距离，又倒了一杯水。

     傍晚，厨房里传来油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