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七剑下天山> 第八回恩怨难明 空山惊恶斗灵根未断 一语醒迷茫
第八回恩怨难明 空山惊恶斗灵根未断 一语醒迷茫(2/5)
然是建在两峰夹峙之间的悬崖峭壁上,峭壁上突出的两株虬松刚好把屋子遮着。
我们走进屋内,只见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生得又黑又瘦,手指如鸟爪一样,指甲很长,精神健铄。
我们见到他很惊诧,他见到我们,也很惊诧,我们告诉他是迷了路的行客,他将信将疑,但毕竟把我们招待下来。
我看他面上带有愁容,和我们谈话时,也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以为他是不高兴我们打扰,要不就是怀疑我们是坏人。
可是他招呼又很周到。
“我们饱餐一顿,入夜之后,他突然对我们道:‘客官,我看你们不是普通的客人,大约都会点武功,只是今晚若有什么事发生,你们都不许声张,也不许动手!”
凌未风听到这里,插口笑道:“就像你今晚吩咐我一模一样?”傅青主说道:“我和你是开玩笑,他可严厉得多,那神气可怕极了!”
冒浣莲道:“当时那位姑娘问道:‘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上次那个坏人又来了,这回我长大了,我帮你的手。
’那个老人听了,面色大变,斥责她道:‘不许你动手,你若动手,我就不认你是女儿,就算我给人打死了,你也不准和来人动手,若然他要带你走,你也得跟他走,绝不许替我报仇,你听见吗?’那少女哭道:‘爸爸,你说的是什么话?’那老者厉声说道:‘你若违背我言,我死不瞑目!’我听到了,觉得这个老人不近情理。
我看着傅伯伯,他却一句也不出声,我想说要拔刀相助,但又觉得这是不自量力,因为那个姑娘比我还强。
屋子里一片愁云惨雾,我的心也像铅一样又沉又实。
”
傅青主道:“我在江湖行走,也有几十年了,从未遇过这样的怪事。
这个老者看来练就大力鹰爪的功夫,两眼神光奕奕,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可是我却丝毫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猜大约是江湖上的寻仇报复,刚好给我们碰上。
可若是江湖寻仇,当事人绝没有不欢迎助拳之理,这老人连女儿也不准帮忙,这可叫我怎样也猜不透!”
这时窗外夜风呼呼,鸱枭厉鸣,凌未风忽然拍掌说道:“我猜得出这老者是什么人!”话声未了,忽然窗外有人接声说道:“我也猜得出这老者是什么人!”凌未风一跃而起,只见一条黑影蓦地穿窗而入。
那跳进来的人是李思永,他也是心有疑团,终宵未寐,为冒浣莲奔下楼梯之声所惊,跟了下来。
凌未风听得出神,竟未发现他伏在窗外。
这时,傅青主见凌未风和李思永都同声说知道这老者是谁,大为诧异。
凌未风道:“我曾听过师父谈起各派名宿,据说在剑阁栈道的绝顶之处,隐居有一位老者,名叫桂天澜,在大力鹰爪功和绵掌上有绝顶功夫,鹰爪功是外家绝技,绵掌则是内家最难练的一种功夫,这人能内外兼修,可算是武林中的怪杰。
”冒浣莲听了,“噫”了一声,急忙问道:“他姓桂?”凌未风点了点头,冒浣莲眼波流动,手托香腮,似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
李思永道:“我也听先父说道,有一个名叫桂天澜的人,武功极强,当张献忠主川时,曾投在张部大将李定国帐下,不久张献忠李定国相继败亡,此人就不知踪迹。
后来有人说他隐身剑阁,先父派人去找了几次,都没有找着。
傅老前辈说有人找他寻仇,我想也许不是私人寻仇,而是清廷的高手踩到了他的踪迹。
”
傅青主摇了摇头道:“你只猜到了一半,最初来寻仇的人不是清廷的人。
”接着他往下说道:“那老人正在和女儿说话之时,屋顶上空突然掠过三枝响箭,一声接着一声,怪声摇曳,甚为凄厉。
这是江湖上寻仇示警的讯号,而且若非自信能够把对方手到擒来,决不会使用这种先行传声示警的方式。
我正觉十分诧异,这对父女的武功,已是武林同道中所罕见,难道又有什么高人,敢如此托大?响箭过后,果然外面传来暴雷也似的喝声:‘兀你还不出来答话?’
“那老者愁容满面,缓缓起立,对女儿道:‘你千万听我的话!’又向我们道:‘你们也千万别理闲事!’说完,便冲出屋外,我忍不住也跟着出去,回头一看,那个小姑娘和浣莲也出来啦!
“屋外站着的是一个红面虬须的老者,一见我跟着出来,翻起怪眼瞧了瞧,冷笑道:‘你居然这样不要脸,还找人助拳!’我急忙说道:‘我只是过路的客人!’我知道这类的江湖仇斗,若只是一人出面,那就必定是约好的单打独斗。
外人若偶然撞上,也得避开。
除非自问不敌的一方,预先邀好到亲至近的师友,那才另当别论。
但也得让正点(事主)先见了真章才能出手。
我本该避开,但敌不住好奇心的吸引,仍然在远远的看他们怎样较量。
这时我忽然看见栈道下面,山腰处似有黑影移动。
正注视间,那红面老者大声喝道:‘就是有人助拳,我也不怕!’双掌一错,更不打话,就狠狠地向黑瘦老人打去,我站在十余丈外,也听见呼呼的掌声。
”
凌未风对掌法剑法均有极深的造诣,听傅青主说到两位老前辈在剑阁千级栈道之上对掌,不禁心向往之。
说道:“以桂天澜的武功,居然有人敢登门挑战,可惜我看不到这样的对掌。
”他顿了一顿,又对傅青主道:“我看你在剑阁碰到的黑瘦老人,九成是桂天澜。
他后来出手是不是以绵掌为主,而夹以鹰爪功夫,是的话,更准是他。
”
傅青主点了点头道:“好,我就当黑瘦老人是桂天澜吧,说起来容易记些。
我刚才说到那红面虬须的老者,见了桂天澜就如发狂一样,双掌一错便狠狠扑上。
桂天澜却不动手,双足一垫劲,人便像飞箭一样,射出两三丈外,口里尽嚷:‘你慢点动手行不行?也得让人把话说个清楚!’那红面老者却不理不睬,竟是如影随形,步步进迫。
桂天澜退得几退,已到了峭壁的边缘,再也不能往后退啦!那红面老人双掌齐发,向桂天澜迎面推来。
桂天澜双臂倏地一分,斜身上步,右掌横挡,左掌一翻,向红面老人腕下一撩,同时右手骈指如戟,一探身,势捷如电,双指向红面老人的腰胁点去,红面老人双掌一封,接着左掌下劈,举腿横扫。
”凌未风闭目静听,忽然说道:“红面老人这招拆得不行。
桂天澜用的是绵掌中孔雀抖翎的家数,中途未待变尽,又渗以点穴法。
红面老人这样解法,只能化去对方掌力,避不开点穴。
他那一腿只是虚招,以攻为守的,桂天澜只要往左斜身进步,红面老人就完了。
看来红面老人来势汹汹,说到真功夫,要比桂天澜差一筹!”
傅青主道:“老弟掌法果是高明,桂天澜往左斜身上步,手指已然点到红面老人胁下。
可是桂天澜好像有意让他似的,虚虚一戳,乘着红面老人斜闪之际,自己却猛地往右窜出,离开了峭壁边缘。
”凌未风道:“红面老人输了一招啦,该停手了?”
傅青主道:“他才不停手呢!我在月光下,看到他的红面变紫,一个箭步又扑过来,好像拼命似的,他也真有点邪门,拳法展开,身似飞鱼,步如流水,绕着桂天澜身子滴溜溜乱转,两手忽拳忽掌,疾逾风轮,身法手法越来越快,脚下走的却是九宫八卦方位,丝毫不乱。
”凌未风道:“他使的一定是九宫神行掌,这种掌法,暗藏八九七十二手点卸法,点是点穴,卸是卸骨。
切斫点拿,奇正相生。
正是同时对付内外两家的上乘掌法。
哎!这红面老人不弱,他刚才输的那招,大约是欺敌过甚。
他的九宫神行掌,可是武当派镇山的掌法呢!”
傅青主道:“桂天澜的功夫也俊极了,红面老人身子滴溜溜地转,他也随着红面老人转,他发掌好像软绵绵的,可是对方的凌厉掌法,都给他随势化解。
”
凌未风道:“这场对掌,一定好看极了。
”冒浣莲道:“可不是吗?这两人的身法,就宛如走马灯一样,倏左倏右,忽逆忽顺,过了一阵,我看到月光底下,两条黑影,联成一圈,闪电般疾转,莫说分不出招数,连哪个是红面老人,哪个是桂天澜也分不清楚了。
”
傅青主笑道:“他们出手是快极了,但细看之下还分得出强弱,红面老人如怒狮搏击,而桂天澜则如灵鹤回翔。
红面老人每一招都是重手,凶狠极了,而桂天澜却闪避得恰到好处,有好几招连我都看不清他是怎样避开。
按说,以他那样的功力,敌人一击不中,他就可以乘虚反击,但奇怪得很,他却又是老守不攻,甚至敌人明明有了破绽,他也是点到即止,我明明看到有一招,红面老者使用‘牵缘手’左右夹击,桂天澜避过正面,反抢进去,只要一掌切下,红面老人非受重伤不可,他却使出花招,临时变式,放过了机会。
”凌未风道:“这样非吃亏不可!红面老人的功力、掌法仅稍逊于桂天澜而已,他这一放松,很容易给对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