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客途奇遇(3/5)
招大擒拿手法也算是武林一绝。
他远离京师,莫非就是冲着我这件案子来的?”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赤松道人说道:“半个月前,洛阳归云庄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案件,有个不知来历的小子,杀了归云庄主的客人,这个客人,听说还是从京师来的贵人呢,这个贵人的身份端的是非同小可的!向老爷子是来查办这件案子的吧?”从他的口气看来,显然他已经知道那个“从京师来的贵人”是什么人的了,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向天冲道:“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出来办案的,管它惊天也好,动地也好,都与我无关。
”
鲍三娘子道:“即使你真的不是出来办案,你总还是京师应天府衙门里的总捕头吧?外地出了一件和京师贵人有关的大案件,怎能说与你无关?”
向天冲道:“各位有所不知,上个月我已经告老退休了。
”
鲍三娘子半信半疑,说道:“衙门许你退休?”
向天冲道:“我已经六十三岁了。
”
鲍三娘子道:“莫说向老爷子还是老当益壮,即使你跑不动了,有你坐镇京师,嘿嘿,我鲍三娘子就不敢在京师犯案。
”
向天冲道:“多谢三姐给我脸上贴金,说老实话,我能够在京师混几十年公门饭吃,侥幸没栽筋斗,也是多亏黑道上的朋友给我面子的。
”
鲍三娘子道:“继任的是谁?”
向天冲道:“是我的副手沙老三。
”
鲍三娘子道:“沙老三练的铁砂掌虽然不错,比起老爷子可差得太远了。
论威望、论武功,怨我直言,恐怕他在京师都镇不住吧,他怎敢接你这总捕头之职?”
向天冲道:“三位都是和我有多年交情的朋友,我也不怕对你们说实话,沙老三的确是本来不敢接任的,我把我这师侄推荐给他,他才敢答应的。
”说罢,把那少年介绍给鲍三娘子等人,他们才知道这少年的姓名叫铁一笔。
鲍三娘子道:“铁一笔,这名字倒很有意思,是令师给你改名的吧?”
向天冲代他回答:“不错,敝师是只有他一个弟子,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的衣钵传人,故此给他改了这个名字。
”
鲍三娘子道:“如此说来,你的双笔点四脉的功夫想必已经练成了?”她面向着铁一笔发问。
铁一笔仍然没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鲍三娘子“咄”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哑巴吧?”
向天冲道:“三娘你莫怪他,他素性不喜欢说话的。
双笔点四脉的笔法繁复异常,说到练成,谈何容易?当年我就是自知笨拙,不敢贪多骛得,放弃这套笔法不练,只练大擒拿手的。
他现在大概只练成了二笔点两脉的功夫。
”原来向天冲的师兄孟天游乃是以判官笔点穴的大名家,他的“双笔点四脉”功夫堪称武林一绝。
此时大雨已经止了,忽又听得有敲门的声音。
那老仆人出去开门,来人说道:“我来迟了……”但只说了半句,语音便即戛然而止。
原来他已踏进大门,看见里面的情形了。
来的是个少年军官。
他见客厅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和尚又有道士,不觉有些诧异,眉头略皱,说道:“啊,这么多客人已经来了。
”
赤松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客人的身份,只因避雨,不约而同走到这里来的。
”
那军官道:“哦,原来诸位是并不相识的吗?”
鲍三娘子道:“长官查问,我们不敢不说实话。
相识我们倒是本来相识的,不过,并非事前约会。
这位向老爷子是京师总捕头,我和他相识也有十多年了。
”弦外之音,有总捕头作保,这军官大可不必怀疑他们来路不正。
她是料准了向天冲不敢抖露出她是黑道人物的。
那军官道:“哦,原来是京师第一名捕向老前辈。
失敬失敬。
向总捕头是出来办案的吗?”
向天冲道:“我上个月已经告老退休了。
官长是——”
那军官道:“我也并非因公事出差。
我是来探亲的。
”他本来无须说明自己的来意的,只因他不愿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这才说明一下,以免这些人有主人家厚此薄彼的感觉。
因为那老仆人正在准备带领他进入内院安歇。
鲍三娘子忽道:“官长,你吃不吃狗肉?”
那军官道:“多谢了。
我跑了一整天路,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大觉。
”
檀羽冲从门缝里望出去,忽然觉得这个军官似曾相识,想了好一会子,方始想了起来,原来这个军官的相貌有点像他师父。
“那个自称姓连的少年,相貌酷似赫连清波,这个少年军官又似我的师父,倒真是无独有偶,可称奇遇了,不过,这个军官只是两三分相似而已,还没有那姓连的少年和清波相似之甚。
”
心念未已,忽听得鲍三娘子冷冷说道:“官架子倒是不小,你们听出来没有,这官儿好像是要替主人下逐客令呢!”向天冲道:“三娘,是你多心吧?我看他倒是相当随和的。
”
鲍三娘子冷笑道:“随和?你没听见他说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大觉吗?那还不是分明讨厌咱们这班恶客在这里喧闹?”
赤松笑道:“管他喜不喜欢,难道你鲍三娘子还会害怕一个小官儿不成?”
白云禅师道:“恐怕不是一个小官儿呢!”
赤松道:“你怎么知道?”
白云禅师道:“小官儿没有这样气派的。
而且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觉得他自然而然似乎有一种高贵的气度。
”赤松冷笑道:“即使他是微服出巡的大官,咱们也不用害怕他吧?”鲍三娘子道:“话不是这样说,即使不是寻常百姓,他也是主人家的亲戚。
他不喜欢咱们,咱们又何必惹人家讨厌?”
鲍三娘子淡淡说道:“向老爷子,你是京师的总捕头,虽然不是掌正印的官儿,但有职有权,等闲的官儿还是要奉承你呢。
俗语说官官相护,你和那小官儿怎能不算是自己人?”
向天冲道:“我已经不是属于官场的了,三娘,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说真的,我倒是想你们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呢。
”
鲍三娘子道:“向老爷子,你若真的肯把我当作自己人,我可是求之不得了。
说老实话,有你这样一个京师名捕在我身旁,我总是有点提心吊胆。
要是你把我当作自己人,我做案的时候,就不怕你来捉拿我了。
”说至此处,回头笑道:“向老爷子,你不怕我现在就是出去做案吗?”
向天冲打了个哈哈,说道:“鲍三娘子,你是出了名的,凤凰无宝不落。
嘿嘿,在这荒村僻野做案?只怕你半点油水也捞不到,那时,不是你和我这老头子开玩笑,是你自己和自己开玩笑了。
”
两人都是语带双关,鲍三娘子这一伙就在嘻嘻哈哈声中,开门走了。
那老仆人也不知睡了没有,并没出来送客。
向天冲盘膝坐在地上,不久发出鼾声。
铁一笔仍是笔直的站在他的后面,相继也发出鼾声。
檀羽冲心里想道:“这人能够站着睡觉,倒也是一桩难练的本事。
”
就在此时,忽地隐隐听得衣襟带风之声,檀羽冲心头一动,忙把灯熄灭,也装作熟睡,发出鼾声。
不过片刻,那衣襟带风之声从他这间卧房的屋顶掠过,迅即消失。
若不是檀羽冲的内功已有很深的造诣,听觉大异常人,绝难察觉。
檀羽冲心里想道:“这人的轻功高明之极,恐怕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
不用说他是来探我的动静的了。
只不知道这个人是那个军官还是个自称姓连的少年?”
他好奇心起,待那夜行人过去之后,悄悄起来,也施展轻功,到后院窥探。
他以上乘内功,闭了呼吸,令对方一点声息都听不到。
只见一条黑影在一间房的后窗停下,轻轻弹了一弹,后窗就打开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说道:“那些人都睡着了么?”
檀羽冲怔了一怔,暗自想道:“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女子?”要知鲍三娘子已经走了,这家人家唯一的女性就是那个从来未露过面的老婆婆,但听这个女子的声音,绝对不是老婆婆。
更奇怪的是,这女子的声音,檀羽冲也好像“似曾相识”。
那军官道:“鲍三娘子和那和尚道士都已经走了。
向天冲和他的师侄已经熟睡。
”
那女子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熟睡?”
那军官道:“我听见他们的鼾声。
”
那女子道:“向天冲是京师的第一名捕,职业的习惯也会非常“醒睡”的,我不相信他在睡觉的时候会发出鼾声。
”
那军官道:“向天冲是在王府见过我的,谅他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
那女子道:“我却怕他是冲着我来的呢。
”
那军官道:“要是他当真敢来,我帮你对付他就是。
”
那女子道:“我不是怕他,但不想在这里闹出事来。
而且还有那姓檀的少年——”
那军官道:“那姓檀的少年怎样?”
那女子道:“依我看,那姓檀少年,武功只怕还在鲍三娘子和向天冲这些人之上。
他行动诡秘,我总有点怀疑他是暗地追踪我的。
”
至此处,檀羽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姓连的少年果然是女扮男装。
”
那军官道:“这小子也已睡了。
”
那女子道:“宜哥,你的本领显然比我高,江湖经验恐怕就不及我了。
怎能听见鼾声,就以为别人已经熟睡?”
那军官说道:“这个容易,他若是装睡,我也可以叫他熟睡的。
你等一等,我回去点了他的穴道再来。
”
那女子道:“不可鲁莽。
这小子的武功恐怕只有在你之上,绝不在你之下。
闹出事来,更加不妙。
”
军官半信半疑,但他也确实不想打草惊蛇,便道:“你的江湖经验比我丰富,那你说吧,咱们应该怎样做?”那女子道:“另外找个说话的地方。
”
那军官道:“好,那么咱们到后山的树林里。
”
正当他拿定主意,准备继续跟踪的那一刹那,忽觉背后微风飒然。
那人来得好快,檀羽冲刚刚察觉不妙,登时就给那人抓着,那人两只手臂好像铁钳一样,竟然钳得他不能动弹。
但他还是能够动弹的,他练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反应极快,不能动弹只不过刹那间事,内力一到,登时就把那人弹开了。
可是他也还未来得及反击,刚想回过头来,身形未起,又给另一个人点着穴道。
这人点穴的手法又快又准,黑暗中认穴不差毫厘,而且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点着了他三处不同经脉的穴道。
两处是麻穴,一处是睡穴。
檀羽冲倒在地上,这次可真是不能动弹了。
虽然不能动弹,心中却是明白。
从那两人的手法,他知道第一个来抓他的人必定是京师第一名捕向天冲,第二个来点他穴道的人则是向天冲的师侄铁一笔。
以武功而论,他本是绝不会输给这对师侄的,只因他全神贯注,放在那个军官身上,这才冷不防着了道儿,唯有自叹倒霉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向天冲的声音说道:“这小子的武功好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铁师侄,幸亏你出手得快,否则怕当真制他不住。
”
铁一笔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说道:“要不是师叔的大擒拿手抓着了他,我怎能点中他的穴道?”
向天冲道:“我看这家人家有点古怪,趁他们还未发觉,咱们赶快走吧。
”说罢回过头来,踢檀羽冲一脚,檀羽冲装作已经昏睡,翻了个身,仍然直挺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铁一笔道:“师叔放心,这小子是给我点中了两处麻穴,一处睡穴的。
即使他明天醒来,恐怕也还得大半天才能走路。
”
向天冲踢了檀羽冲一脚,笑道:“朋友,你也太过爱管闲事了,好好睡一觉吧,过了十二个时辰,你的穴道自解。
”
檀羽冲心中冷笑:“你们也未免自视过高了,以为点中了我三处穴道,我就可以任凭你们摆布?哼,待会儿再和你们算这一笔账。
”
向天冲和师侄一走,檀羽冲就自行运气冲关,把三处被封的穴道都解开了。
他进入树林,刚好听得向天冲道:“唉,你真是非得跟我多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