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拼教玉碎歼强敌始信金坚是旧情(4/5)
说呢。
”
金逐流把董十三娘抛入乱草丛中,他点的穴道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回过头来,只见芍药已经拾起那条香罗手帕。
金逐流道:“小姐是叫你出来找寻我的么?”
芍药道:“正是。
她叫我向丐帮打听你的消息,想不到在这里就遇见你了。
”
金逐流笑道:“我刚才在城里已经见了她了。
我还偷偷地写了几个字抛给她呢,只可惜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
芍药道:“这可真是巧极了,我也正是替她捎信给你的。
”
金逐流道:“是么,信在哪里?”
芍药将香萝手帕递给金逐流,说道:“就写在这条手帕上。
”接着说道:“小姐也曾猜想你可能已到了西昌的,所以她今天才特地借口送我出城,在城中露面。
不过,她也恐防你没有来,因此又写了这封信。
”
金逐流听得史红英用心如此周密,大为感动。
当下解开那条香萝手帕,只见上面有几行鲜红的小字,这是用指甲蘸了胭脂写的,萝帕一解,幽香扑鼻。
手帕上写的是:“生非男子,愿作荆轲;死是鬼雄,无惭知己。
岂荆璞之轻沽,悲浦珠之难返。
知我者其唯君乎?嗟嗟,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
思未敢言,谁能遣此?心同所愿,苦唤奈何?俚句奉呈,聊表衷曲。
”
后面附一首七言绝句,诗道:“愿作荆轲誓入秦,何惭流水遇知音。
此生已矣他生在,犹有寒梅一片心。
”
这封信是史红英表明自己的心事的,含有两段意思,第一段解释她为何“嫁”给帅孟雄:“我虽然不是男子,也愿意效法荆轲那样做个刺客。
荆轲当年是为报燕太子丹知遇之德,行刺秦始皇;我则是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来行刺帅孟雄。
我本是无瑕璞美玉(荆璞),哪会轻易出卖自己呢?我的用心你是应该懂得的。
”
第二段则是向金逐流诉说她的情意:“我是拼了一死来行刺帅孟雄的,只怕是不能合浦珠还,重回到你的身边了。
唉,我有幸和你结交,大家的心事虽然都没有说出来,相信你也会明白的吧?但只怕咱们的缘分,却是如水月镜花般的虚幻了。
”
这封信写得情意缠绵,金逐流读来不觉潸然泪下。
尤其读到“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
”两句,更是悲从中来,难以断绝,觉得自己实在糊涂,对不起史红英。
这两句话写得十分含蓄,含有两层意思。
史红英把他们的交情比作水中之月,天上之花。
“水中之月”虽然掏不到手,但也“接”到了明月的“清辉”;天上雨花,这是美丽的神话,天上的花是不会落到人间的,但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似乎到了这个境界,闻到了花的香气。
这一层的意思是深表仰慕之情;第二层意思却是埋怨金逐流没有将自己的情意坦白地说出来。
不过虽然没有说出来,她也是知道的。
“清辉”已接,“香气”已闻,这就是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但虽然知道,也还是说出来的好。
她用上一个“只”字,一个“但”字,就隐隐含有埋怨金逐流的意思。
寥寥十数字中,有思慕,有幽怨,更有无限痴情。
泪眼模糊中,金逐流仿佛看到史红英紧蹙双眉的影子在他面前摇晃,不禁叹了口气,暗自想道:“我何尝不想向你倾吐心曲,只因我知道厉大哥对你也是一片痴情,而我又还未知道你对我竞是情深如此!唉,金逐流呀金逐流,你真是糊涂,男女之爱,纯出自然,岂能当作货物一样让给人呢?”
“信”写得含蓄,一层一层的意思要细加咀嚼才能体会出来,但那首诗却就写得十分明显了。
第一句“愿作荆轲誓入秦”,这是重复信中的意思,不必解释。
第二句“何惭流水遇知音”用的是“钟期已遇,奏流水以何惭?”的典故,直陈她是把金逐流当作知己,不怕向他吐露心事。
第三句“此生已矣他生在”,那就更是大胆的直吐胸臆了,“今生我是不能和你做夫妻了,这心愿但愿在来生偿还吧。
”第四句“犹有寒梅一片心”,把这番情意加深一层,“今生虽然不能和你做夫妻,但我欺霜傲雪像梅花一样的精神,死了也还是存在的。
这心事你是应该明白啊!”
若在平时,史红英这片深情,是决不会这样大胆向金逐流倾吐的,只有在她决意一死的时候,这才敢于写出来。
芍药道:“金大侠,你哭什么呢?哭又有什么用,你应该设法救我们的小姐啊!”她不解金逐流因何流泪,只道金逐流是在伤心于死别生离。
金逐流瞿然一省,说道:“不错,我应该回去设法救你家小姐,你也应该赶快走了。
”芍药那匹坐骑已经中毒死了,幸好有董十三娘留下的一匹坐骑,芍药便乘了她的坐骑,疾驰而去。
金逐流将那方香萝手帕贴肉收藏,香萝手帕印在他的心头,心中也不禁感到甜丝丝的。
可是在他满怀喜悦之中,忽地却有一个念头升起:“红英对我一片深情,但厉大哥却未必知道。
在他的心中,只怕还是一厢情愿的错把红英的友谊当作了爱情呢!”
金逐流看了那方诗帕,过去的种种误会都已冰消,一切也都了然于胸了。
他知道史红英对厉南星的感情纯是友谊,对史、厉那次的“婚事”,不必史红英向他解释,他也猜想得到史红英的用心,对她完全谅解。
可是想到了那桩“婚事”,金逐流心上的一个“结”仍是未能解除。
“那桩‘婚事’,事实已自明是史白都摆下的圈套,用来诱骗厉大哥上当的。
红英之所以假意答应婚事,料想也是因为厉大哥是我的好友的缘故,她当时孤立无援,假意答允婚事就可以和厉大哥联手对付她的哥哥。
但当晚他们才入‘洞房’,史白都的伏兵已出,她的这番用心,却不知已经和厉大哥说了没有。
厉大哥是和她行了礼的,名分上红英还是他的妻子,我怎能夺‘嫂’为妻?即使可以向他解释,但我却又怎生开口?唉,这不但要使厉大哥难以为情,我,我也不愿他心受创伤的啊!”
金逐流哪里知道,那日的“婚礼”,史红英是用一个丫头替她拜堂;厉南星不但早已尽悉其中原委,而且正是深自抱愧,特地赶来西昌,想找金逐流说明此事的。
可惜,他虽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