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这些。”

    季寻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他没开口说话，许静深却魂穿了他肚子里蛔虫似的，平白猜出他心里的想法。

    就这？

    这样就寻死觅活，至于吗？

    许静深笑道：“是没什么，她也没打算干什么，不过就是心里闷，出来散散心而已，跟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差不了太多。”

    季寻脚步停了下来。

    他朝许静深看来。

    许静深说最后那句话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朝他看去。

    突然说这些其实是有些冒昧的，许静深心里也明白，可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陈青岚都给许静深发了不十条消息，打不下三通电话了。

    具体到许静深自己，似乎无论怎么看，事情都跟他没多大关系，可既然不小心搅和进来了，他就还是希望能够善始善终。

    江风轻轻吹着，他们无声对峙着。

    路灯的光是冷白色的，把季寻的脸色照得像霜一样白，像霜一样冷。

    然而，在许静深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或者干脆掉头离开时，他突然笑了。

    朝许静深抬抬下巴。

    “所以你现在陪我，也是见义勇为？”？

    什么见义勇为？

    现在的情况跟见义勇为，应该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吧？

    如果非要给当下的事件定一个性质，比起见义勇为，这件事的本质应该更加接近于……

    许静深想了想，他笑着说：“什么见义勇为？我不是在追星吗？”

    ……他在前面走，许静深在后面追，他又是许静深名义上的偶像，许静深可不就是在实打实地“追”星？

    季寻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形状中规中矩，眼神却过于清澈的眼睛，那晚在酒吧后巷无意间听见的一句话，猝不及防又一次响在他脑海里：【而且，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啊，今天我陪他来这里，就是来见他喜欢的人的……】

    呵。

    追星？

    季寻在心里轻声一笑。

    追星。

    他没有说破，他今晚的经历已经够丰富了，不想平白没事往自己脑门上添一道惊雷。

    右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台阶，走过去再右拐是一条伸进江心的栈道，季寻走上台阶，在最高的地方停下来。

    没了遮挡，风一下变得很大。

    没扎严实的碎发在风里肆意飞舞，季寻把挡住眼睛的那缕给拨开，然后他面朝黑黢黢的江面弯下腰，手肘压在栏杆上。

    “刚才他们在里面说的，你都听见了？”

    许静深没有否认，点头，“嗯”了一声。

    季寻看他一眼，“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杨继文说的那些，还有郑秋南，都是真的，这样你还追星吗？”

    许静深毫不犹豫，“追啊。”

    季寻愣住了，没料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似的，好一会，他笑起来，笑得兴味盎然的，问道：“怎么个逻辑？粉的是作品，不是人，所以人品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吗？”

    他这等于变相说自己人品差了。

    许静深原本站在他身后，听见这话，他眉头微紧厷炷豪恬生亿種，向前走到了季寻面前。

    说实话，他有点拿不准季寻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可要是换个位置，把他变成季寻，再安排人在他背后编排他，那么，即便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他心里大概也不会好受。

    遑论那些话里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真实性十分值得商榷。

    他问季寻：“她给你发的那些消息，你都回了吗？”

    季寻说：“回了啊。”

    许静深问他：“你回什么了？”

    季寻：“她发照片给我，问我好看不好看，我说好看啊，就是人丑了点……”

    许静深说：“只差一点。”

    “……差一点，什么？”

    “差一点我就信了。”

    季寻愣住了，之后他就像被戳中了笑穴似的，一笑就停不下来，好一会，他告诉许静深：“回头我继续努力。”

    话音刚落，他头顶闪过一道白光，隆隆的雷声紧跟着从远处赶来。

    抬起头，一滴雨落在他的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