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广陵散绝留长叹侠士刀传发浩歌(4/5)
要难受!陈琴翁却是脸上出现微笑,说道:“云大侠,你果然好得多了。
但还不应浪费气力!”说话的声音比刚才响亮一些。
陈石星燃起一线希望,问道:“云大侠,我爷爷有得救么?”他怎知道,他的爷爷精神稍为好转,却正是回光反照的现象。
是用谎言安慰他呢,还是说出实话呢?正当云浩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陈琴翁已是苦笑说道:“人总是有一死的,你爷爷已经七十有多,死亦无憾。
”说至此时,“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陈石星哭叫道:“爷爷,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死!”
陈琴翁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喝道:“这不是哭的时候,星儿,你听我说,我死了之后,你把屋子烧掉,赶紧和云大侠远走他方!”
陈石星忍住眼泪,叫道:“爷爷,你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
陈琴翁嘶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你给我报仇。
只盼你能够了却我的心愿,救云大侠脱险,和保全这张古琴!”声音又复渐渐低沉了。
陈石星叫道:“不,我要知道,爷爷,你对他们说是一柱擎天打伤了你,这是真的吗?”他刚才听不清楚爷爷在外间所说的话,他是从贼人口中听得他们转述爷爷的话的。
他已经知道爷爷说的剑谱被一柱擎天抢去是骗贼人的,那么给一柱擎天打伤的事,是否也是骗贼人的呢?
陈琴翁若有所思,半晌,断断续续的吐出三个字来:“不,不是!”
陈石星松了口气,心里想道:“果然是骗贼人的。
其实我也不该怀疑一柱擎天,雷大侠焉能害我爷爷?”
云浩老于世故,听了陈琴翁的话,却是更加怀疑了。
心里想道:“一柱擎天若是好人,琴翁何以告诉那些贼人,说是我和剑谱都给一柱擎天抢去,这不是嫁祸于他吗?”
“那么,你从雷家回来,究竟是谁打伤了你?”陈石星问道。
陈琴翁怒道:“我不要你给我报仇,你别多管!”陈石星应了一个“是”字,脸上却也不禁现出怀疑的神色了。
陈琴翁似乎要为孙儿释疑,本来不想说的,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是在雷家受的伤,却不关雷大侠的事,唉,但是可惜我没有工夫和你仔细说了!”陈石星道:“爷爷,我和云大侠可不可以到雷家避祸?”原来他倒不是怀疑一柱擎天害他的爷爷,而是觉得奇怪,既然爷爷是在雷家受的伤,为什么不叫他向雷大侠问个明白,反而要他和云浩远走他方?陈琴翁连忙说道:“不,不能!咱们不能连累人家,你也不必去向雷大侠问明真相。
”
云浩心里想道:“你说剑谱和我被雷震岳抢去,那不是已经连累了他吗?”不过,这话他却是不便说出来,而且他心里已经明白,“他要孙儿远走他方,一定是害怕一柱擎天一不做二不休,对他的孙儿也施毒手!”陈琴翁似乎已知他的心思,说道:“我说剑谱已落在一柱擎天之手,那是雷大侠要我这样说的!”
这话云浩自然不能相信,但陈石星知道爷爷的脾气,却是相信爷爷临死的时候绝不会骗他,不禁问道:“为什么?”
陈琴翁道:“雷大侠已料到可能会有刚才之事,他一定要我这样说,我只能听他吩咐!”陈石星暗自想道:“雷大侠是要爷爷这样做,莫非就是为了吸引贼人去对付他,令得贼人放松了搜查云大侠?”
陈琴翁的声音更微弱了,接着说道:“星儿,你别多问,我也没时间和你多说了。
我、我、我……”说到后面,已是断断续续不能成声。
陈石星心头一凛,颤声叫道:“爷爷,你还有什么吩咐?”轻轻给祖父搓揉胸口,陈琴翁“哇”的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
似乎还有未了之事,不说不能瞑目,陈琴翁忽地重又抖擞精神,说道:“我死了之后,你烧掉房子,将我一同火化。
还有——”说到此时,回头过来,望着云浩,接着缓缓说道:“云大侠,你会好起来的,我求你照顾我的孙儿!”云浩忍受住悲痛,说道:“恩公,你放心。
我没有儿子,我会把你的孙儿当做儿子一般!”
陈琴翁面上堆满笑容,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二字出了口,双眼亦已闭了。
陈石星把手一摸,祖父的身体已经僵硬。
这刹那间,他只觉得地转天旋,抱着爷爷尸体,哭也哭不出来,竟然呆了。
云浩咽泪说道:“孩子,你哭呀,你快哭呀!”
呆了好一会子,陈石星这才“哇”的一声,哭得出来。
一发不能收拾,从微弱的啜泣变成了呜呜的大哭,眼泪滴在祖父的身上,和陈琴翁身上流出来的血混在一起。
云浩悲痛之极,但他可没有哭。
他心里在想:“事情的真相虽然还未明白,一柱擎天总是脱不了嫌疑。
我倘若能够恢复武功,非找他算账不可,我若是不能恢复武功那就只能把本领传给石星了。
但一柱擎天并非易与之辈,说不定他还当真如那些贼人所说,是和厉抗天同谋害我的。
星儿的本领就是学得和我一样,恐怕也还是不能替他爷爷报仇。
怎么办呢?”忽听得外面似有声音,云浩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星儿别哭,好像有人来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人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墙上有个暗门,幸亏我够聪明,瞒着大哥,偷偷回来察看!”原来这个人是擅于制造机关的巧匠,但他的“大哥”却不知道他有这个本领。
他刚才已经发现墙壁有点破绽,为了想要独吞剑谱,故意不说出来。
大伙儿走了之后,他才找个借口,偷偷回来察看。
陈石星这一惊非同小可,跳起来就想吹熄灯火,准备在黑暗之中,和贼人一拼。
云浩忽地叫道:“别熄灯火!给我弹琴,快,给我弹琴!”
陈石星莫名其妙,但急切之间,已无暇思索,云浩的语气有一股令人不能抗拒的力量,他在六神无主之际,只能听从云浩的命令了。
琴声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云浩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你要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用心弹奏那半阕广陵散!”
陈石星这才想起云浩是要借琴声之助,恢复一点功力,连忙强摄心神,重理琴弦,轻挑慢拢,这次弹得果然好了许多。
在悠扬的琴声之中,只听得“蓬”的一声,墙上的暗门已给那贼人打开了。
云浩轻轻说道:“好孩子,别害怕,继续弹!”
脚步声由远而近,那个人走过六七丈长的一条地道,终于踏进他们这间密室来了!
《广陵散》正在弹到思念与良友同游之乐,琴韵轻快悠扬。
云浩陶醉在美妙的琴声之中,心头一片宁静,对这个人的来到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真气一点一滴的慢慢凝聚丹田。
但这个人的脚步声却扰乱陈石星心头的宁静,他不知不觉回头去看云浩,手指在微颤,一个本来应该是柔和轻快的音符变为高亢。
云浩眉头一皱,随即脸上泛起笑容,仿佛是在安慰陈石星道:“孩子,别害怕,弹下去吧!”
陈石星瞿然一省,省起了这是生死关头,要想死里求生,只有镇摄心神,依从云浩的吩咐。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冰下难。
”叮叮咚咚的琴声,又再轻快得有如流水行云了。
那人踏进密室,看见这个情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倒是令得他不禁有点惊疑不定了!他看见陈琴翁的尸体躺在地上,云浩背靠着墙,动也不动,脸上毫无血色,分明是一死一伤。
但这个少年却还是如此镇定从容的弹琴!
“他们在捣什么鬼?”这人心里想道:“难道这老头儿是在装死?难道云浩所受的伤并不如我们想象之甚?”他呆了片刻,再又想道:“云浩何等武功,倘若他不是受了重伤,还能动弹的话,焉能任我进来?哼,看来他摆的是空城计,我可不能让他唬住。
至于这糟老头儿,即使他是诈死,他也决计不是我的对手,怕他何来?”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这人终于放大了胆子,走上前去,举脚踢陈琴翁的尸体。
他要试一试陈琴翁是真死还是假死,同时也是要看一看云浩的反应如何?
云浩仍然动也不动,而且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琴声戛然而止,陈石星喝道:“别碰我的爷爷!”他无法沉得住气了!
这人已经把陈琴翁踢得翻了个身,一试之下,确实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陈石星霍的站起身来,喝道:“恶贼,我、我……”他想说的是“我和你拼了!”忽听得云浩轻轻叹了口气。
陈石星如受当头棒喝,心头一凛,自思:“我和他拼有什么用?我死了不打紧,可连累了云大侠!”他定了定神,颓然坐下,又再弹琴。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你什么?好,你不许我碰你爷爷,我就碰你!”
陈石星好像没有听见他的恫吓,一心一意地弹他的琴。
《广陵散》的上半阕已经弹到最后一段了。
那人大怒喝道:“小鬼,你在弄什么玄虚?我有话问你,你敢不理睬我,我把你活活捏死!”双臂箕张,作势就要过去叉陈石星的喉咙。
云浩忽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