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侠士情怀天上月女儿心事镜中花(1/5)
原来巫三娘子早已在这壶茶中,放下了她秘制的酥骨散。
殷纪为了避免江湖郎中起疑,是先服下了巫三娘子的独门解药,才敢陪他喝茶的。
她秘制的酥骨散是种慢性毒药,入口之时,毫无知觉,但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令人于不知觉之间筋酥骨软,消失气力。
那时休说和高手过招,就是对付一个三尺孩童,恐怕也未必对付得了。
他们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假如这个江湖郎中是真心为殷豪治病,有半个时辰,也足够他为殷豪续筋驳骨了,那么在他未曾察觉自己中毒之前,就可以把解药放在另一杯茶内让他喝下,令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情。
否则,假如江湖郎中有甚异动的话,只要他一动武,药力就会提早发作,那时即使他要抓着殷豪作为人质,亦是力所不逮了。
殷纪就是因为有了巫三娘子这个巧妙的安排,又有王宗允和官宗耀两名高手随侍在侧,认为万无一失,这才不再顾忌这个江湖郎中可能是陈石星一党,放心让他进来替自己的爱子治病的。
此时,他见这江湖郎中喝了香茶,啧啧称赏,果然是完全没有疑心的模样,心中不觉暗暗好笑,说道:“这是在雨前焙制的极品杭州龙井茶,难得先生欢喜,请多喝一杯。
”
那江湖郎中道:“好茶不宜牛饮,留些余味更佳。
待医好令郎之后,才慢慢品尝吧。
”
殷纪知道巫三娘子这种秘制的酥骨散的功效,心想有这一杯已是足够,为了避免露出痕迹,于是笑道:“先生真是懂得品茗的雅士,那么就请先生替小儿医好了之后再慢慢品尝也好。
”
他哪里知道,这个江湖郎中也在心里暗暗好笑。
这个自称姓“管”名叫“不平”的江湖郎中,不是别人,正是“铁掌金刀”单拔群。
单拔群默运玄功,约束住酥骨散的药力,双方正自各有打算,王宗允已经陪着殷豪从内堂走出来了。
单拔群装模作样的把了把脉,看了看伤势,说道:“殷大庄主,有句话说出来或许会冒犯你,不知该不该说?”
殷纪只想医好儿子,便道:“先生但说无妨?”
单拔群道:“殷大庄主,你想我医好令郎,就不该对我说谎!”他开门见山,戳破殷纪谎言,殷纪倒是不禁又惊又喜了,“看来这江湖郎中倒似真有几分本领!”当下佯作糊涂,说道:“先生何出此言,殷某自问没有欺瞒先生,还请先生明示。
”
单拔群缓缓说道:“殷庄主,你说令郎是失足落马摔伤的,但据我看来,好像不是吧?”
殷纪只好说道:“小儿落马之时,我不在场,我是听他自己这样说的。
”
单拔群道:“那么就是令郎说谎了!”
殷豪忙道:“先生,你别管我是否说谎,请你说说,凭你的诊断,你看出我受的是什么伤?”单拔群道:“好,那么就让我先说说,看看是否说得对。
你不是跌伤的,是给武功高明之士用分筋错骨手法弄伤的,伤你的人,大概是个二十岁还未到的少年!”殷豪父子不禁都吓了一大跳,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单拔群道:“分筋错骨这门功夫相当难练,出手必须极有分寸,方能不差毫黍。
是以这门功夫练到上乘境界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武学修为深湛之士,这样的人,也大都是涵养功夫甚深,轻易不会动气,出手沉着而又冷静的人。
但我细察令郎伤势,这人的分筋错骨手法虽然是一流的高手无疑,但下手之时,用的是股‘急力’,显然他当时是沉不住气的。
还有一层,年老的人,内力偏于阴柔,尤其在用分筋错骨这种手法伤人的时候,由于这种手法本无须使用多大气力,更是如此。
但此人既用急力,又用刚猛之力,故此我敢判断,此人虽然也可算得是武学高明之士,但年纪必定甚轻!不知说得对么?”
殷豪忙道:“对,对极了!先生,你真好像亲眼看见一般,那小贼的确是个看来还未到二十岁的小伙子。
”
单拔群正容说道:“大夫必须明白致病之因,方能正确用药。
好在我看得出来,否则相信你们所说是失足落马跌伤的,那岂不就会医错了?”王宗允只好替主人圆谎,说道:“先生,你别生气,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少爷不想老爷知道他和别人打架,才谎言的。
老爷可是委实不知。
”
殷纪装腔作势骂了儿子几句,说道:“管先生的医道武学,想不到造诣都是如此深湛,刚才所言,真是大开茅塞,佩服,佩服。
相信先生一定能够医好小儿,先生放心,殷某薄有身家,自必不吝重酬。
先生你想要——”
单拔群得知陈石星的消息之后,放下了心,微笑说道:“金子不要,银子不要,我只要得回一个人换令郎的性命!”说至此处,突然就把殷豪一把抓牢。
王宗允待要抢上前去,已是迟了。
单拔群衣袖一拂,锐风扑面,王宗允不由自已的退了两步,大大吃惊:“这郎中喝了混和酥骨散的毒茶,怎的还有如此强劲的内力?”
心念未已,只听得单拔群哈哈一笑,说道:“我好心上门赠医,你们却暗中下毒!这是何道理?嘿嘿,区区酥骨散之毒,就想害我,那你们未免把我看得忒小了!”
笑声中只见他翘起中指,一股水线从他指头射出,热气腾腾,殷纪和王宗允连忙闪开,生怕给毒液溅上。
另一个官宗耀在旁,也吓得呆了。
原来单拔群有昔日云重赠给他的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功能祛毒,单拔群早就服了半粒,喝了毒茶之后,以上乘内功导引它循手小阳经脉流出,此时方始喷射出来。
殷纪定了定神,忙道:“先生,请莫见罪。
殷某只因仇家颇多,不能不凡事略加小心,我本待先生替小儿驳骨之后,就给先生解药的。
难得先生功力深湛,如今并无伤损,我就在这厢给先生赔礼吧。
但不知先生要讨的是什么人?”
单拔群道:“江南八仙中的葛南威!”
殷纪大惊之下,还想抵赖,“管先生,你讨的这个价可真是令我莫名其妙,什么江南八仙——”
单拔群冷笑道:“殷大庄主,你是江南一霸,黑道白道,道道皆通。
难道还会不知江南八仙?”
殷纪说道:“江南八仙我是知道的,但我和他们可是并没交情的啊。
你要找江南八仙中的葛南威,找到我这里来,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单拔群道:“你当真不知葛南威是在哪里?”
殷纪料想这个江湖郎中不会是从陈石星口中得到消息,于是硬着头皮撒赖到底,“委实不知!”
“你不知道我倒知道。
我知道他就是在你的家中!”
“先生说笑了,我和葛七侠素无来往,他怎会在我家中?”
单拔群冷笑说道:“殷大庄主,你身上藏的是什么东西?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老说假话?”
葛南威那支暖玉箫,巫三娘子刚才献给殷纪,殷纪还来不及拿进内室收藏,是藏在罩袍之内的。
突然给单拔群说破,不自觉的就用手在收藏玉箫的部位按了一按。
单拔群继续说道:“别的本领我没有,识宝的本领自信还有一些,你身上宝光外露,我一看就知道是葛南威的传家之宝暖玉箫,你还敢说他不是在你的家中?”其实所谓“宝光外露”,乃是单拔群的信口开河。
不过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别人身上藏的是什么兵器,他倒是的确可以一看便知的。
“殷大庄主,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好些!否则,可莫怪我不客气,我这个治病的大夫也可以变成讨命的阎罗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把葛南威换回你儿子的性命,这宗交易你做是不做?”
殷纪忙道:“先生慢来,我、我、我……”他说一个“我”字就退后一步。
忽听得“轰隆”一声,单拔群面前的一座屏风突然穿了一个窟窿,一股劲风向他袭到。
东门壮故技重施,使出隔物传功的本领,向单拔群偷袭。
他以劈空掌震破屏风,倘若单拔群以殷豪当作盾牌,挡他劈空掌力的话,这股刚猛的掌力就会传到单拔群身上。
那时他们就有机会可以救人了。
但单拔群是何等样人,屏风背后伏有高后,他焉能没有察觉?东门壮这个偷袭,可说是早在他意料之中。
只见他左手拉着殷豪,右掌单掌斜按,轻轻一带,只听得又是“轰隆”一声,对面的另一座屏风登时倒塌。
倒塌的声音比东门壮的劈空掌力震破屏风的声音更大。
原来他不愿和东门壮硬拼掌力,故而用一个“卸”字诀,把东门壮的这股掌力引过一边撞塌另一座屏风的。
东门壮也是武学的大行家,见他懂得破解隔物传功,如何还敢鲁莽从事,再行发招?他非但不敢发招,而且不敢现身了。
在屏风倒塌声中,他早已和濮阳昆吾躲进内堂。
他并非不敢和单拔群较量,而是因为他和濮阳昆吾另有更大的任务,帮助殷纪还在其次。
既然偷袭不成,帮助不了殷纪,他们也犯不着在这不适当的时机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一座屏风打破,一座屏风倒塌。
这刹那间,饶他殷纪是个经历过无数阵仗的老狐狸,也不由得惊得呆了。
屏风倒塌声中,单拔群身形一起,迅若飘风,虽然挟着一个殷豪,轻功依然不受影响。
闪电之间,兔起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