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会洗完澡,把浴缸弄干净,然后把地板擦一擦。
他顺便会擦一擦起雾的玻璃镜,然后看到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脑后,脸上还有种乡下人的懵里懵懂。
他穿着自己的鱼罐头T恤出来,有时能看到王垠丘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看手里的几页纸。
齐满米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但觉得王垠丘就是永远有一种闲适又冷静的城里人样子。
王垠丘摘掉眼镜,抬头看了眼齐满米,又皱眉说:“头发擦干净,都在挂水下来。
”
齐满米又紧张了,拿刚擦过地的毛巾拧自己的头发。
王垠丘翻了下白眼,拿着纸进了卧室。
那天晚上,齐满米躺在地铺上,睡一会抓一下头发。
那种挠头的声音弄得王垠丘浑身不舒服。
他按亮了床头灯,说:“你不是刚洗过头啊,有那么痒吗?”
齐满米眯着眼睛,小声说:“不知道...”他头皮还是很痒。
王垠丘盯着他看了会儿,掀开被子,蹲下来捋了捋齐满米的头发。
他们脚底的摇头风扇呼呼吹着,王垠丘看到齐满米满头的痱子。
王垠丘穿鞋出去了一趟。
齐满米就那么躺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抓头发。
他忍得难受,盯着王垠丘那盏床头灯的暖光,忽然有点想哭。
说起来,他已经离家大半年了。
自己一个人,偷偷拎着两个行李袋,拿了姐姐的身份证跑出来。
一开始是跟着一个老乡坐火车到东边来,后来和老乡走散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
他握着手里的一堆毛票,在火车站碰到了林巧儿。
眼泪从齐满米的眼角滑下去,落在床铺上。
他坐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过了蛮长时间,王垠丘开门进屋,带进来的风都是温热的。
他蹲下来说着:“太晚了,找不到卖痱子粉的药店。
用丝瓜叶捣碎了先给你敷一敷好吧。
”
王垠丘端着碗,让齐满米低点头。
丝瓜叶汁冰凉凉地淌过齐满米的脖颈。
王垠丘又出去抓了块毛巾围在他脖子上。
齐满米一直低着头,眼泪还在啪嗒啪嗒掉在铺被上。
王垠丘其实看到了,但他没做什么反应。
他懒得想齐满米是突然触发了什么情绪,然后开始哭的。
王垠丘敷完丝瓜叶,把盘子拿进了厨房。
再回房间的时候,齐满米就那么支着头,顶着满头的丝瓜叶坐着。
王垠丘绕过他,爬到床上翻身睡下了。
睡了会儿,他叹口气,又坐起来,跟齐满米说:“别戴假发套了。
除了你跳舞的时候,其他时间别戴了。
”
第3章新婚(三)
中午老乔去隔壁面馆要了碗汤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王垠丘骑着他那台安琪儿牌自行车从对街风风火火地过来。
老乔端着汤碗,举手说:“老王想我了。
”
王垠丘停好车,绕过他,进了老乔那间婚庆公司。
他在更衣室里找到齐满米,把一罐痱子粉扔在他怀里,然后又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老乔还端着那碗面,吹了声口哨,对齐满米说:“你老公对你还不错啊。
”
齐满米愣愣地看着怀里的痱子粉。
那天,王垠丘在学院里散布了一下消息,说是自己老婆的弟弟来家里借住了。
弟弟齐满米那天放工进春晓苑还是戴了假发套。
梁阿宝端着茶缸跟他擦肩而过,又停下来朝齐满米比划了几下。
齐满米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梁阿宝说着话辅助自己的手语:“王老师说你是哑子,不会说话的。
那你听得见吗?”
齐满米想起来。
王垠丘对外宣称自己老婆不会说话,这样免去了齐满米要跟别人交流的麻烦。
齐满米又朝梁阿宝摇了摇头,然后上了楼。
他再下楼的时候,摘掉了假发,换了鱼罐头T恤想去给暖水瓶打热水。
梁阿宝又抱着茶缸上楼,看到齐满米,狐疑地盯了一会儿,幡然叫道:“你是王老师老婆那个弟弟对吧,太像了,长得特别像啊。
”
这回,齐满米朝他点点头,下了楼。
那天晚上,老乔叫王垠丘一起去冒冒新开的大排档吃宵夜。
王垠丘回家换了身衣服。
齐满米抱着只水杯又在那儿看电视。
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爱看天气预报。
王垠丘上次开玩笑跟他说,要他自己付电费之后,齐满米就只在天气预报时间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