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赏析】
关于这阕词,曾有传闻记载,今略综其事如下:神宗元丰初,与夏议地界,韩缜丞相奉命出使。
将行,与爱妾刘氏剧饮通夕,刘氏作《蝶恋花》词送之曰:“香作风光浓着露。
正恁双栖,又遣分飞去。
密诉东君应不许,泪波一洒奴衷素。
”韩亦作《凤箫吟》词咏芳草以留别。
词传入内廷,神宗知之。
翌日,帝命步军司遣兵为搬家追送韩缜。
(见叶梦得《石林诗话》和沈雄《古今词话》引《乐府纪闻》)词既通过咏芳草来写离别,则叙事、抒情,时时处处都不离芳草。
这是此词的一个特点。
后来《凤箫吟》词调又别名《芳草》,即由此而起。
此词上片写爱妾为其送行之事;下片则写自己难舍的心情。
词一开头,就先抓住“离愁”二字,揭出全篇的主题。
又用一“锁”字,形象地表现它在自己心头是再也驱遣不去、挣脱不掉的了。
可谓开门见山、开宗明义。
下接“连绵无际”,一语双关,既形容愁思之不尽,又关合传统意象上常用来比喻愁思不尽的连绵无际的芳草,与古诗“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同一手法。
第三句用江淹《别赋》成句写草,巧妙地加上“来时”二字,顺便就交待了自己的远行。
离家来至陌上,见一望无际的春草,更增加了离别的揪心的痛苦。
江淹原句是“陌上草熏”,词中用时,却不说“草”,而改为“初”。
这固然与此处应用平声字有关,但咏物诗词,虽句句与所咏之物相关,却不出现物名,是修辞上的一种讲究。
此词亦如此,全篇找不到一个“草”字。
下面再用三句交待送行。
“绣帏人”,说清来送者的身份,是自己的妻妾。
“珠露”,本可用“珠泪”,义显,且没有字声的问题,但为了与芳草有关连,才以露代泪,也就是把眼泪比作了草上的露珠。
因而,这是人哭泣落泪,送走远行的车子,也是陌上的芳草,把露水洒在向前滚动的车轮上。
词人之用心,宜细心体会。
分手的时刻最为难忘,所以特写:“长行长在眼,更重重、远水孤云。
”这是说送者一直注目着离去的驿车,所以车子不断前进,又老是在她的眼中,直至完全看不见;看不见了还在看,心想着他一路不知还要经过多少阻隔,而此时能见到的就只有天边的“远水孤云”了。
她最亲近的人也正好如此,不知将流往何处、飘向何方。
想像送别情景,形象而富于动感。
“长行长在眼”等句,又暗暗切合芳草之无处不有,所谓“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李煜《清平乐》词)这之后,就想像佳人终日凭高望远,盼自己归来了。
“但”是“只有”的意思,与“尽日”用在一起,表现绣帏人情意之真挚和期望之深切。
“目断王孙”是“望王孙而目断”的意思;“王孙”,则是借出典中语以自指,与王维诗“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用法同;都出《楚辞·招隐士》,为的是说春草。
有李重元《忆王孙》词说:“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
”恰好是这几句的意境。
过片“消魂”二字关合前后,承上启下,很巧妙:它既可作不见归人空断魂解说,又是欲说往事之前,先发出的不堪回首的喟叹。
回忆昔游,叙别后重逢,提到“池塘”,倘以为是记实地,那就呆了。
这样说主要还是为切芳草,实际有无池塘并不重要;那是因为谢灵运曾有“池塘生春草”的名句才这样说的。
“曾行处、绿妒轻裙。
”作者真善于措辞,以“绿”指代草而又拟人化,说它也妒忌“轻裙”,则女子所着的是绿罗裙,且艳丽动人,可想而知。
裙犹如此,人不待言。
那时,他们双双携手同行,在“乱花飞絮”之中,缓步于芳草铺成的绿绒毯上。
这一幅充满着爱情幸福的美妙的春天图画,使回忆中昔日的情景,显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这样也就更深刻、更逼真地写出了自己与爱妾生别离的悲哀。
从梦境回到现实,想想眼前和将来,不禁悲叹年华似水,容颜易衰,“朱颜空自改”,“空”是对仍须离别的怨恨。
于是就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