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走到牛肉区，嘴里念念有词：“还要加肝脏。”

    简清在后面推着购物车：“加肝脏做什么？”

    “做猫饭啊，这样猫猫的毛会更光滑油亮，摸上去舒服。”

    简清沉默了会儿，问：“我呢？”

    她的饭呢？

    鹿饮溪转过头，挑了挑眉：“你？你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做饭。”

    简清转开头，不理人了。

    鹿饮溪看着她笑。

    她转回头：“有什么好笑？”

    笑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和猫争风吃醋。

    这话只敢在心里吐槽，鹿饮溪没有说出口，怕被这个小心眼的人打击报复。

    鹿饮溪后退了一步，左手牵过了简清的右手，一路走，一路轻轻摇晃。

    晃着晃着，简清就心软了，不生气了。

    她对她，总是很容易心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

    鹿饮溪还想买些水果，简清说：“去学校门口那边买。”

    “嗯？”

    “一个癌症患者家属的小摊。”

    简清最近每天都会往家里提水果，有时买多了，鹿饮溪会提着水果送给楼下一个独居的老人家。

    小摊摆在学校门口，一个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的老婆婆，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几篮子的香蕉、芒果、苹果等水果，旁边贴着家里人为她打印好的收款二维码，一直摆到晚上十点半才会收摊。

    她的儿子患了食管癌，亲朋好友凑了钱，送到附一的肿瘤科治疗。

    家里经济条件困难，她不想再拖累家里人，自己出来摆摊，挣点自己的伙食费，顺便省吃俭用，攒钱给儿子治疗。

    学生一般在九点下晚课，非期末月，图书馆自习的同学十点前也会回宿舍。

    心软的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看到这么个老人家孤零零坐在门口，会忍不住走上前买点东西。

    简清不但不心软，还对患者家属有了比以前更厚的防备心理。

    偏偏某回下课，从教学楼里出来，这个朴实的老人家，认出了她是肿瘤科的医生，不停往她怀里塞橘子芒果，她不要，老人家用方言说：“不用钱！不用钱！”

    她说：“不是钱的问题。”

    老人家还是坚持往她怀里塞。

    她要转钱给老人家，老人家藏起了收款的二维码。

    她身上没有现金，跑去和食杂店的人兑换了现金，放在老人家的水果摊上，还拍照留了证据，以免将来被反咬一口，说她收了家属的好处。

    老人家默默看着一切，以为自己被人嫌弃，没有再说话，后来也再没敢给她塞水果。

    简清观察了一段时间，过了两三个月，才敢到这个老人家的摊上买水果。

    她带着鹿饮溪去那个摊子上买了香蕉、橘子、芒果。

    回家的路上，鹿饮溪剥了一根香蕉，咬了一口，说了一句：“好苦啊。”

    简清看向她：“不好吃吗？”

    鹿饮溪摇摇头：“患者、家属，过得好苦啊。”

    简清嗯了一声，是过得好苦。

    鹿饮溪把香蕉吃完，说：“简老师，我想在给你们医院捐一笔大病救助基金，你帮我联系你们领导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曾经穷得只能吃挂面青菜，如今，也还做不到兼济天下，只是想出一份力。

    “我们也不养小孩，以后，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了，钱也可以捐出去。不是讲究什么积德行善吗？如果有来生，我也不求下辈子大富大贵，让我再遇到你就好。”

    突如其来的一个表白，简清听得微微一笑，应下了这件事。

    回到了家中，鹿饮溪主动下厨，去煎牛排，做猫饭，哄人开心，哄猫开心。

    简清洗好了水果，到外面的阳台上，给猫换猫爬架的绳索。

    鹿饮溪隔着玻璃窗，看着阳台上的一人两猫，过平凡日子的满足感和愉悦感涌上心头。

    煎好了牛排，鹿饮溪端到阳台上，招呼简清过来吃饭。

    她问简清：“会不会太咸？”

    简清说：“不会。”

    “口感好不好？”

    “好。”

    她又问：“是不是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