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那天回家后，只告诉了独身的父亲自己可以继续上学的事，没有透露那个隐秘的捐赠人。忙着做饭和照顾弟弟的父亲并没有对她的告知给予太多思考和注意，只简洁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在洗完家人的衣服上床睡觉后，江尔躺在枕头上有些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上午和潘林越见面的场景。彬彬有礼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比她的父亲年龄还小。但实际上，江尔知道潘林越的真实年纪。是风雯告诉她的。一个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中年”的年纪。

    比她大了那么多岁，但是是怎么保养得那么……年轻的？江尔在这晚临睡前的回想里最终承认，她今天第一次见到的潘林越，比电视上的很多人都好看。

    这并不是因为他资助了她的学业，所以让她这么觉得。但或许也有些那个的原因。

    金钱使人年轻。

    有了这样一位身世显贵的父亲，江尔也能理解，为什么在学校里，风雯会表现得那么随心所欲，那么无所顾忌。这很正常，如果她有这样的父亲，她也会和风雯是一样的表现。自由，无拘。

    可惜她不是。

    第3章三

    接受了数目不菲的捐赠以来江尔渐渐跑校长办公室比去班主任那还勤，是因为校长点名要找她，配合调询、回答问题、填表格，总而言之，就是向她求证：潘先生的捐助确实落到了实处，没有平白无故地被克扣在了其他地方。

    最终的支出细目或是其他反映学校工作的文件，往往校长也会安排给江尔让她转交给潘林越，这是个“因”和“果”的关系。不过多亏有风雯，江尔几乎只用回到教室再交到她手里，就算完成了任务。但是偶尔也会有不同的情况。

    “今天不行，和二班的一个朋友约了放学去逛街。”仍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风雯拉下一边耳机抬起头看着她，略带歉意地回：“我把我家地址给你吧？反正我爸一般都会在家。”

    江尔没什么立场地点了点头，风雯利落地撕下一张黄色的便利贴给她写街道名字和门牌号，边写又边嘱咐了一句：“对了，如果我爸也不在，你就放到我家门口的信箱里。”她把写好的便利贴递给江尔，抬头补充：“他回来就会看。”

    一个并不算难找的地址。江尔看了之后这么想。离学校并不算太远，但和她家完全是两个方向。

    她可能放学后得抓紧点时间。

    是在按响那栋装修简洁的小洋房的门铃时江尔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风雯没有说她妈妈在家的情况？

    不过幸好，来开门的是潘林越，对于江尔的突然来访显得有些惊讶：“你是……”但还有印象，“那个学生。”

    “潘叔叔，”江尔从肩膀上顺下书包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文件袋，以表示自己不是无故前来，“这是学校让我带给您的一些文件。”

    “噢，好。”衬衫的袖口都挽到手肘的潘林越顺从地接过，不忘礼貌地道谢，“谢谢你了。”他的语气平淡温和，说不上是热情，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和风雯有些相像。但又不一样。

    江尔正想告辞时，潘林越后退半步朝室内摊开手掌对她邀请到：“要、进来坐坐吗？”

    大概是觉得就这样把客人堵在门外站着也有些不合礼数，何况这个学生和他并不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他资助了她为期三年的学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渊源比起平常人或许还来得更深。

    何况他并没有其他想法或者意图，请她进门后就去厨房为她拿了一盒饮料：“我听雯雯说你们是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