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杨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头，额前的碎发有点长了，遮住眼睛，发下是笔直的鼻梁。他听见她的话，不知该说什么。

    “之前那个还来找你吗？”

    虽然没有明确的信息，林杨白转瞬猜到她说得是谁，“嗯。”

    “她有没有喊你出去玩？”

    “有。”

    “你去了吗？”

    “我没有假了。”

    “意思是有假你就会去吗？”她通常不关心他的其他客人，也从不问，今天这刨根问底的架势叫人有点难以招架。

    “会的。”林杨白这样回答，以为会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但事实是索然无味。跟阳瑜在一起，情绪经常会在不舒服与舒服之间切换。非常莫名，毫无缘由。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上班就上班，休假就休假，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为明天考虑。考虑太多也没用，命运永远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大转弯，杀人个措手不及，就像他没想到刚上大学爸爸就出车祸，妹妹才过十五岁生日就查出白血病。

    这些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一些征兆也没有，晴天霹雳，将他平静安稳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所以林杨白拒绝做计划，干这行时间越久，他越有一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

    他喜欢缩在自己的小世界，得过且过，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在意，时间长了，就产生一种不自知的麻木。一种对一切幸福或者痛苦都漠不关心的顿感，这样很舒服，游离着、飘荡着，像一个来路不明、归处未知的孤魂，身处混沌，一点一点将自己沉入黑暗。

    林杨白有时候觉得阳瑜太烦了，她怎么那么有精力，上一天班还要抽空骚扰他，一天就要接她许多的电话。就算没有什么正事，废话也能说好久。她不但讲自己的事情，还要求他将一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再无聊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喜欢说话，可是每一次看见那个熟悉的来电显示，心情又不受控制激荡。他感觉自己正在变得奇怪，跟她在一起越久，越奇怪，这种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能因为未知吧，所以恐惧，虽然这种恐惧毫无缘由，只叫人心烦。到了下班点，阿轩需要加班，他也很认真，就算再累，只要有客人就不肯错过赚钱的机会。

    林杨白独自一人朝宿舍走，四月份了，凌晨不算太冷。街上空旷，毫无人声，路灯孤零零地屹立，世界是朦朦胧胧又清冷的，林杨白毫无违和融入其中，浑然一体。

    打开房门，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客厅响起。阳瑜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宿舍了？”

    “怎么回宿舍了，我在家里等你。”

    “想回宿舍住就回来了。”他的口吻一如既往冷淡。

    阳瑜道：“在公司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客人不好应付？”

    “没有，今天太累了，不想走路，就回来睡了。”

    阳瑜很好脾气，“那我过来陪你吧，你一个人睡有什么意思。”

    “你应该睡下了吧，这么晚了，不要折腾了。”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