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能守好和我的约定,就算这样还要说想要相信自己……就算被这么说,也做不到。
做不到啊……」 不对,想要这么大声的喊出来。
但是现实的昂就那样喉咙颤抖着织不出声,头就好像是灌了铅一样向下低着动不起来。
颤抖着,流泪着,随感情舞弄着,对于应该是向昂寻求着诚实的答案的少女,昂继续选择了背对着继续背叛着。
「……那,昂。
为什么昂要这样的,来帮助我呢?」 这一定是,艾米莉亚好几次涌上嘴边却又踌躇了的疑问吧。
她一定不是好几次,对着昂那满身伤痕还要奔走着,嘿嘿地傻笑着,或者是忍耐着疼痛飞赴死地的身影,咽下了这个疑问了吧。
所以在这里,即便这个是顺带着被提到表面的,这也一定是必然的。
如果不在这里吐露出来的话,艾米莉亚就会继续把那个疑问埋在心里,对着一如既往对自己尽瘁的昂,只能不明就里地不断心疼下去吧。
然后这个疑问是,艾米莉亚对昂伸出的最后的救济的手。
所有的话都轻薄着,践踏了约定的自己自顾想着什么也传达不到但是,即便如此,能传递到真心的问题问过来了。
——为什么,昂不惜为艾米莉亚尽力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从到这个世界起就对她执着到这个地步。
「我想要为你做点什么是因为,你帮助了我……」 「我……帮助了昂?」 「是的」 突然被召唤到异世界,不分左右日暮途穷着,还遭到了不可避免的暴力对待,或许就会那样结束也说不定的世界。
「你对我做的事情,成为了对我怎样的救赎,想来不知道。
但是我……被那个拯救到了,无法说出来的程度」 艾米莉亚在那个地方救了的,不是命而是昂本身。
开端,不是从昂这边开始的。
开端,是从艾米莉亚那边给予昂的。
昂的行为全部,都是为了回报从她那儿得到的东西,不过这样而已。
「我不懂啊,昂……」 「不懂也是,没办法。
但是,真的。
我被你救了。
所以我做的事情是,出于对被救了的报恩……但是现在」 不只是这样,想要这样连下去的话, 「——我说了,我不懂啊!」 没能传递给摇着头,纷飞这着银色的头发,爆发着感情的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就那样带着泪光看着昂,因为激动而混乱的呼吸摇动着肩膀, 「我救了昂?那样的事情,不可能。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盗品仓库,和昂的接点除了这个以外是不可能有的!」 「不对,听我……」 「如果有比那还要之前的接点的话,如果是真的的话,我……我也……」 用手掌覆盖着脸,拒绝着昂的艾米莉亚听不进一句话。
她完全封闭了躯壳,昂的语言没有阻止的力量。
不知道到底是碰到了她哪部分的软弱。
就算不知道,如果不把话语继续下去的话。
所以昂随着感情的牵引, 「或许不会懂,即便如此也听我说。
这是真的!我和你,在这世界第一次和你——」 一瞬间——静止到访了这个世界,昂才注意到自己触碰了禁忌。
时间冻结了,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了动作的停滞的世界。
就连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也,知道刚才还都听到的艾米莉亚的声音也远去,尖锐的耳鸣声的残留也没有就那样无声的世界到访了。
昂愤怒的不能自已,对自身的糊涂以及看不清状况的执行者的影子。
昂想要说自己所持有的特异性的时候,影子会给予无止尽的痛苦。
对于将要犯下禁忌的昂,停滞的世界给予了警告然后取回了时间的流动。
——咚的一下,昂注意到了传递到全身的汗水。
是因为影子心情好吗,并没有给予痛苦的惩罚。
但是,就按刚才的节奏嘴滑了的话,影子就会毫不留情地在停滞的世界给予昂的心情疼痛。
想起了,那份痛苦。
将要说出口的话在喉咙的深处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本应传达的真挚的想法找不到去处变成一块重石压在了昂的双肩上。
「……还,不说点什么吗」 仿佛放弃了一般,仿佛失望了一般,艾米莉亚那感情冰冷的声音敲打着鼓膜。
不合时宜的愤怒涌了上来。
无处可去的悲伤吧胸口撕裂膨胀了开来。
做什么怎么做才好啊。
想要传达真心的话,艾米莉亚听不进一句话。
想要说出至今为止的所有事情,又有诅咒的影子来妨碍,阻止。
「为什么,不能明白啊……」 「……昂」 「我,如果是艾米莉亚的话……认为如果是你的话,能理解的……」 「在昂的心里,我还真是厉害呢」 悲痛欲绝的绝交,心灵的隔阂,都汇到了那一句话里。
在呆呆地抬起了头的昂的面前,艾米莉亚错开了视线转向了一遍。
嘴角浮现出的寂寞的微笑,昂或者她自己,是对哪一边的呢。
「无论什么,全部所有,就算不稳也能明白。
昂的辛苦也是,悲伤也是,愤怒也是,能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着想」 「……啊」 「——不说的话,不会明白的啊,昂」 被否定了。
被打碎了。
幻想,化成粉破碎了。
像这样落入这个世界,相信着,本应是港湾的地方消失了。
「我的……」 拼尽性命,痛苦也紧咬着牙忍耐着,悲伤了擦着眼泪跨越着,明明这些那些全部,都是为了继续守护想着描绘出来的偶像走过来的。
理解了这个,从未有过的自说自话的理想乡,已经轰然崩塌了。
「一直以来,全部……」 嘴唇颤抖着。
眼眶深处发热着。
舌头痉挛着,心脏的跳动到吵闹的程度。
抬起头。
和艾米莉亚视线相交。
紫绀色的眼瞳,只能看到充满了到了悲伤。
那眼瞳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太过的凄惨,太过于无可救药。
「——是多亏了我,才变得总能怎么样了吧!?」 尖叫声,仿佛是要摇晃休息室般的怒吼,吼了出来。
「徽章被偷在盗品仓库的时候也是!从危险的要死的杀人魔手里救出来了!挺身而出!全部,都是因为你很重要啊!」 抓着床单的指尖颤抖着,指甲嵌入的手掌开始渗血。
「宅邸的事情也是这样!这里那里都被咬,拼了命了!脑袋裂开,头被打飞,就算这样也救了村里的人不是吗!雷姆也是,拉姆也是,肯定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因为,因为有我在对吧!?」 尽可能想象着,把自己的功劳罗列出来,追求着远去的她的身影。
「如果没有我的话会变得更加过分的!谁也不会得救!谁也谁也谁也!全部全部全部!大家都是我!都是因为有我在啊!」 盗品仓库的事情也是,宅邸的事情也是,大家都得救是因为自己行动的结果。
应该骄傲,应该得到回报,这是菜月昂的功绩。
因为都连这些事情都做到了。
因为都已经尽力到这个地步了。
「你对我,应该有换不清的人情才对啊——!」 连本应是自己行动的根源的思念都背叛了,叫了出来。
没有得到回报的感情,寻求称赞的虚荣心,想要有所满足的渴望,希望被爱的私心,把混合到了极点的昂引导到了这里。
然后这是,对相互来说,决定性的一句话。
「是,的呢」 喃喃道的,颤抖的声音,传到了额头上浮现出汗水呼吸混乱的昂。
这声声音里有理解,也有达观,也有决心——也就是,结束了。
「我有欠昂,很多,大量,数不清的,人情」 「啊啊,是这样啊。
所以我……」 「所以把这些全部都换了,结束掉吧」 听到清楚地,如此告知了的话语昂跳起来般的抬起了头。
然后,看着盯着这边的艾米莉亚的眼瞳里扩大的空虚,终于察觉到了自己顺着气势说出了绝对不能说的话。
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若是被当成是「借贷」所缔结的关系的话那就是, 「已经,够了。
——菜月·昂」 「借贷」的天平一旦平衡的话,就在那里结束了的关系。
想要做点什么,本应是以无偿的想法为契机做出的行动,带入了有所打算的定义的话就不可能不变成这样。
亲密地,从初次见面以来,她就用名字叫昂了。
失去那份亲密的时候,昂理解了已经无可挽回太迟了。
「之后雷姆会来的,所以听那孩子的话。
因为之后的事情全部,都拜托她了」 连回话也做不到。
然后,这也不寻求着。
走出去的艾米莉亚远去了。
别说对那背影伸出手,就连目送那背影的勇气现在的昂都涌不上半分。
物理上离开的距离。
然后,有着比这还要更远的心灵上的距离。
「我,呐……」 突然,把手放到门扉上的艾米莉亚脚步停止了,这样的低语留在了室内。
她比起说是说给昂听的,到更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一般的低语, 「期待,过的。
该不会昂对我……只有昂不会特殊对待我。
就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不区别的看待我……」 在王选的广间里,寻求着公平对待的她。
身为半精灵的事实,让她痛苦的时间强到,连这样微小的事情都会成为愿望。
但是, 「那样的,不可能的」 喃喃着,昂也再次小声地回答道。
艾米莉亚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向昂寻求答案的意思。
所以昂的自语也,不是对她的话的回答,而是说给自己听的东西。
反刍着艾米莉亚说出口的话,昂弱弱地,无力地摇着头, 「就算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拉出来,也不可能。
艾米莉亚……只有你,要和其他人类同样对待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只有这个是似乎毫无疑问的,真正的真心话。
门发出了关闭的声音,空气一下子回归了安静。
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在床上团着身子的昂视线彷徨着。
突然,挂在床的一端,将要落到地面的长袍进入了视野。
伸出手,将其拉上来然后抱在怀里。
就像是,在哪里还有抱着这个的人的温暖留着一般。
像是要继续维系那几乎消失的东西一般,昂把它抱在了胸口。
——然后,这一天,菜月昂第一次,在异世界真正的孤单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