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闪门扉时，莫姓弟子猛地停下脚步，他还没瞧见人影，可这间屋里焚着香炉，周遭冷得叫人发抖，这间屋里却温热适宜，声音警惕起来，男人低低喝声：“师兄！有人！”

    几案上的博古炉里焚着香，氤氲散开。

    仙人雅居，陈设古朴，井井有条，一应物什都摆放整齐，不见半点凌乱，只是若再往里屋望去，却见天青色宣窑茶杯滚落在地上，药汤洒落满地。

    一人仰面躺在竹榻上，黑色的青丝再没束起，顺着肩头散落满地，广袖里露出赤裸雪白的手臂，静静地垂落，像被抽了骨头一般，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一起一伏，几乎就像一具美得惊心动魄的艳尸。

    似乎是觉察到门口有人，那人微微一动，却没坐起身来。

    男人猛地低头抱臂，面上涌起红意，他没料到这仙宫的主人竟是这样一个……一个……

    思维混乱间，口中开口道：“晚辈冒昧，敢问屋内是何方高人？我二人是清微派弟子，不慎误入此地，绝无半点冒犯之意。”

    屋里没有半点声音，那弟子抬起头来，与身侧的师弟对视了一眼，咬紧了牙关，又往里屋看去，“晚辈清微派弟子乔锐，他是莫聪，我二人在山中流落月余，可否借宝地住宿一夜，待明日日出便离开。”

    依旧没有半点声音，二人心中打鼓，一时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师兄……怎么回事？”

    乔锐紧紧盯着屋里的人影，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迈步走进屋里，随着他的动作，那榻上的人身子一僵，扶着身下的床榻起了身，依旧没有回头，青丝泄地，只能瞧见他白皙的脸颊和耳廓。

    莫聪几步跟了上去，半晌，乔锐回过头，“他好像听不到。”

    二人目光交错，莫聪往前又走了一步，半弯下腰，双眼看坐在榻上的人，伸出手去，在那人脸颊一侧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也看不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半晌，那弟子收紧了手指，收回手，“师兄……怎么办？”

    乔锐的目光还落在那人的身上，猛地回过神来，张了张口，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是谁？”

    “不……不知道。”

    “我们先出去。”

    这般说着，脚下却好像被黏在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

    实在太好奇了，那弟子咬牙回过头去，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在指尖发痒，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往前一步，伸出手去。

    他只想碰一下，碰一下那人垂在耳边的头发。

    碰一下就好。

    手指颤巍巍地伸出去，却被快要触碰到圆润的耳廓时被猛地抬手握住了手臂，润白修长的手指带着点热气，那人微微一动，抬起头来，似乎被吓了一跳，口中道：“你是谁？”

    莫聪屏息一言不发，那人的长睫毛眨了又眨，回过头来，这一次乔锐和莫聪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孔，呼吸微微一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撑起了身体，另一只手也跟着摸到握着莫聪手臂的地方，手指触摸到了粗麻冷冽的衣衫，被吓了一跳，猛地松开手，向后扶着竹榻，大口大口地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