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恨恨地想，也不知宫里头哪个王八羔子又在背地里骂他了。

    可关了窗，裹了被子缩在床榻还是冷飕飕的，头疼，喉咙也疼。

    昏昏沉沉间，他突然灵光一闪，便又爬起身把窗户全打开了，而后哆哆嗦嗦地睡了过去。

    2

    0他是被冻醒的，透过大开的窗户往外看，天已经微亮了。

    四皇子摸了摸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没人来伺候，偌大的宫殿里就他一个人。

    他只得胡乱拿了庞易给他的披风往身上裹，庞易这人冷冰冰的，穿得倒是厚实。

    匆匆忙忙到了东宫大门，庞易居然还站在那里。

    肩上落了霜，像是一夜都没动过。

    四皇子心想，难怪他年纪轻轻居然就能掌管锦衣卫了，这办起事来还真够尽心尽力的。

    庞易就这么看着四皇子从远处匆匆忙忙地向他跑过来，心里那点不由自主升起的欣喜，很快被那人出口的“太子”二字无情劈碎。

    没良心的小东西，明明眼睛里看的是他，怎么嘴里说的却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总是如此······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四皇子张合的唇。

    “太子的毒，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向陛下禀报此事了。”

    四皇子拍开他的手，憔悴的脸上有几分赌气的执拗。

    “庞指挥使，那麻烦您再派人向贵妃娘娘传句话，就说本王感染风寒，现在烧得厉害，想让谭太医过来看看。这总······”

    四皇子突然噤了声，庞易此刻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他没来由地害怕。

    大概是庞易在他面前并不摆锦衣卫指挥使的姿态，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位的绣春刀下早已亡魂无数，尸骨累累。

    他知道自己是在钻空子，可若连这样都不成的话，他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庞易伸手过来的时候，四皇子总觉得是要打他，就缩着头躲，因为发热而红彤彤的眼怯生生地望着对方。

    庞易心头那股子暴戾，就这么硬给看没了，只剩下难以言说的苦闷

    他扭头向身后吩咐了一句，而后不顾四皇子的抗拒，一把将这气人的小兔子抱进怀里，大步向殿内走去。

    四皇子挣扎了几下，突然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登时僵住了。

    庞易进了殿门，一眼就看到了大开的窗，这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问：“你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吗？”

    四皇子发了一夜的烧，刚刚不过是撑着口气出去找庞易的。

    这会儿已经烧昏了头，闭着眼拽了拽庞易的领子：“别吵我了。”

    “······”

    庞易闭嘴了。

    他放下四皇子后，就去桌前，抓起一壶不知什么时候剩的凉茶往嘴里灌。

    喝完小声骂了句：“他娘的，苦死老子了。”

    21

    这回禁足，来得猝不及防，结束时同样如此。

    一睁眼，已然是回到自己的锦华殿了。

    其实满打满算不过在东宫待了十日不到，四皇子瞧着丽贵妃竟像是瘦了一大圈，褪去珠光宝气的壳子，也不过是个心疼骨肉却无可奈何的母亲罢了。

    四皇子心里酸涩，想跟她叙叙母子感情。

    不成想丽贵妃根本不吃这一套，点着他的脑瓜子就是一顿数落。

    四皇子被活生生念叨了半个时辰，什么离愁别绪都没了。

    他捂着脑门上的手指印，问：“娘，齐朔呢？”

    “小朔在我宫里，佑安也来了，正陪着说话呢。”

    “徐默？那舅舅呢？”

    “一进宫就被你父皇叫去了。”丽贵妃语气嗔怪，脸上却是收不住的笑意，“你舅舅难得回来一次，天不黑透你父皇怕是不会放他出来了。”

    四皇子点点头表示赞同，要不是君臣有别，父皇怕是要拉着舅舅拜把子了。但凡舅舅从边疆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进宫去面圣。

    偶尔还会彻夜长谈，喝上一个通宵的酒。

    这种时候，娘都会把舅舅大骂一通，而后熬醒酒汤送过去。

    ······

    小朔在棠华宫的西院。

    四皇子还没进院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