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妈的!”男人一耳光打回来,云媞后脑重重磕在地上,痛得她头晕眼花。
眼前也闪过一道白光。
“给脸不要!老子也可以弄死你,拿你身子泻火而已,死得活得都一样!”
他手下用力,云媞立时便觉得喘不上气,胸口憋闷得快要爆炸。
她这是要……死了吗?
不、不要!
眼前的白光中,好像透出了什么来。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她不能死!
云媞头上,发簪刮着一缕头发,直坠下来,被她用力抓在了手里,连带着抓下一簇头发都不觉疼痛。
云媞攥紧发簪,只往那男人脖颈间,拼命地一送。
“噗!”
一股腥臭的血,喷溅在云媞脸颊,热得烫人。
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动了。
云媞大口喘息着,目光透过鲜红的血,盯着眼前的半空,逐渐迷离。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泪水却滚滚而落。
后脑剧痛中,
她……想起来了。
她本不是什么痴儿。她叫牧云媞,是太子太傅牧殊城唯一的嫡亲女儿,自幼就容光照人,才名远播。
说一句盛京第一贵女,并不为过。
跟太子李怀肃定亲的,本是她。
太子妃、皇贵妃、皇后……母亲本为她铺好了大好前程。如果不是一年前,她被贼人掠去了山里,失了清白的话……
染血的发簪掉落脚边。
云媞抬起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擦去眼前的血迹。
她眼前清明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她不要做旁人的外室,她要回家!
第3章恨不得亲手结果她性命
太子太傅牧殊城的府邸占了半条朱衣巷,门口高大的紫薇树,绯红的花下,宝马雕车流水般络绎不绝。
空气中浮动着阵阵的熏衣香。
云媞隐在树后,只觉一阵恍惚。
她记得,她被贼人掠走的时日,紫薇花也是这般盛开。不知不觉,她竟已浑浑噩噩地给旁人做了一年的外室!
真不知爹娘见了她,要怎样心疼!
太傅府正门打开,迎的都是有名有姓的贵客,云媞不愿惊动,转身去了宅子东北角一处角门。
那处角门开得偏,平日里人迹罕至,只有她往日里和贴身侍女绿萼、青樱两个,常乘教养嬷嬷不留意,扮了男装偷溜出门。
也曾被爹抓过到一次。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叫人把她打了板子再关祠堂。
是性子一向柔顺的娘挡在了云媞前面。
爹一部花白的胡子抖啊抖,“瞧瞧你,把云媞纵成了什么样子?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整日里《女戒》《女则》全不读,女红也不曾教做!一日日的竟想往外跑,也不怕败坏了闺名!”
一向骄纵的云媞自知理亏,不敢吭声。想着这顿打,要不然就认下算了。
谁知娘寸步不让,“老爷此言差矣!女子这一生,一饮一啄,一呼一吸,无一处不是规矩。也只有未出嫁的姑娘养在父母身边,才能稍稍松泛些儿。我就愿意我的女儿多出去见见世面,省得往后嫁了人,便只能一辈子囿于后宅那一方巴掌大的天地,屈了天性!”
最后到底还是爹怕娘急坏了身子,只能抬抬手,放过了云媞。
事后,娘偷偷跟云媞说:“媞媞往后想去哪儿,派人知会娘一声,尽管去。我沈如月的闺女,在外面绝吃不了亏!”
娘出身大盛首富江南沈氏,幼时充作男孩儿一般的教养,随外祖父跑遍了大盛河山。她的那些经历,常听得云媞向往不已。
可她现在,就只想赶快扑进爹娘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再告诉娘,她这辈子只要承欢膝下,哪里都不去,永远都不去了。
穿过月亮门,行过小拱桥,绕过扶疏的花枝。
娘的清澜院近在眼前。
拂开眼前的修竹,云媞猛地愣住,一个“娘”字凝在唇边,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这满府的热闹,在清澜院门口戛然而止。
门口的竹扉虚掩着。
透过门缝,云媞看见,里面是一天一地的白。
白色的缎子,白布蒙着匾额,粗如儿臂的白色蜡烛。
晚春的熏风吹来,一片纸钱儿飘过云媞眼前。
云媞什么都顾不上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