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来讲讲，创作这幅画时的心境，它到底是落日还是日出啊。」

    向晴拉着我的手来到那面挂画的墙前。

    可我看见那幅画，一下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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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向晴说的画，是温霆后来从画廊买走的其中一幅。

    可面前挂着的，却是我十年前的画，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一幅画。

    那时我刚考上大学，要离开孤儿院。

    爸妈留给我的画廊还没开始经营，我连大学学费都拿不出来，我很迷茫。

    在海边坐了一夜，描描画画，日出的时候画下了这幅画。

    它是日出，但因我当时的心境，它又像日落。

    「这画……怎么会在这里？」

    我声音发涩。

    向晴一脸疑惑：「我哥买的啊，好几年了。」

    说完，她又一脸八卦地看着我：「不是，我哥真没告诉过你啊？」

    「告诉我什么？」

    我的疑问更深。

    「靠，这小子，还搞纯爱啊。」

    向晴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小声嘟囔。

    然后，她给讲了关于温霆和这幅画的故事。

    「那时候我哥家里出了点事，他爸妈要把他送出国。

    「他不愿意出国，想留在国内陪着家里共患难，和家里闹了好大一场，他爸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他跑出去一天一夜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就答应出国了。

    「后来他才说，那天晚上他在海边动了一些不好的念头，但看见有人坐在岸边画画，就想看看那幅画最终画的是什么，结果画的是日出，他忽然就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

    「再后来，他看见这幅被放在一个摊位上，就想把它买下来，但是摊主说是帮人卖的，我哥一出手就是几万，摊主觉得价格高了反而不敢卖，告诉我哥要买的话要等主人回来，我哥就留了电话给那个摊主。

    「后面好像是有人把画送到了我哥住的酒店。

    「再后来，我哥就出国了，一去就是好多年，这期间温家的危机彻底解除了，他也带着投资回来了。

    「可他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平时除了工作就是买你的画，买回来就挂在家里看着发呆。」

    向晴说到这里，语气透着一点遗憾：

    「不知道当时是谁去送的画，要是你该多好，那你和我哥很早之前就该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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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我的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

    那时候我为了凑学费，把那幅《日出》放在别人摊位上卖，自己出去做兼职。

    晚上回来的时候，才得知有人要买我的画。

    我很开心，因为这笔钱会解决我整个大学生涯的学费。

    我照着那个号码打过去，是个酒店房间的电话，我给对方留下了收款账号，答应帮他把画送到他住的酒店。

    他说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浅蓝色牛仔裤，可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兼职又快要迟到了，就把画放在了前台。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没带伞，就这么冲进雨幕里。

    我就是在那场大雨里，重逢了沈澜。

    彼时的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浅蓝色牛仔裤。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说：「许茉，这么巧？」

    相似的衣着，让我把沈澜当成了买我画的人。

    咖啡店里，他随口胡诌的画，被我牢记多年。

    怪不得后来的许多年里，即便是沈澜已经拥有了我很多幅画，我都没有再见到那幅《日出》。

    「我爸很喜欢，所以我把画挂他书房了。」

    有一次我问起来，他是这么解释的。

    原来那幅画根本不是他买的，解决我燃眉之急的人也不是他。

    原来我这十年真心，错付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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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心酸在此刻向我袭来。

    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