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听见萧嫣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那姐姐答应我，两日后尽快回来。」

    我舒了一口气。

    「谢陛下成全！」

    萧嫣因答应了我的要求，便要讨得同等回报。

    桌上摊着一摞摞奏折，而她不紧不慢，非要我读给她听。

    只读得我口干舌燥。

    望着还剩那么多的折子，我停手怒瞪着她。

    萧嫣笑意盈盈端来一杯水，「姐姐口渴了，来喝点水润喉。」

    「芙蓉帐中暖，君王不早朝。」

    「以前我总觉得怎会有如此荒唐君主，竟为贪图享乐，撇下国家大事。现如今轮我，我却能理解了。」

    「就比如现在，姐姐声音如此好听，我心动不已，哪有心思处理政务？」

    听她嬉戏之语，我本想摔下手中之物，但看到折子内上那规整的笔画，关乎民生的大事。

    想必这出自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官。

    更不该接受我的怒火。

    我轻放下折子，转身斥责这人：「陛下贵为天子应严于律己，勤言慎行！」

    萧嫣笑意不减，「好的，小江女官！」

    「姐姐这两句让我恍若回到从前，你教导我为人处世，只可惜后来……」

    她止住话语，望着我眸中情绪万千。

    从前，我曾奉先皇之命，给她带过几节课。

    只可惜，萧嫣为人与我所期望完全不同。

    我倡导平和，而她行事狠绝。

    我说做人做事恪守本心，她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曾问她，拥有君子品格不好吗？

    她回，就怕自己君子品格未成，命先丢了。

    自那时，我发觉，萧嫣有自己的生存道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还记得她听到这句话时，脸上尽是平静。

    可曾想，风平浪静之下掩着惊涛骇浪。

    也许从那时候起，

    她就开始编织一个圈套，等着我跳下去。

    11

    按照约定，我出宫回府。

    父亲站在门廊下，佝着身子止不住地咳嗽。

    我垂下眼帘，极力掩去苦涩，然后噗通一声给父亲跪下。

    「父亲，孩儿不孝！」

    父亲摆摆手，转身进屋。

    步履蹒跚，沧桑老人。

    这一刻我痛恨自己，招惹了萧嫣，给江府蒙羞。

    让父亲一人承受这巨大压力。

    父亲见身后没动静，便回头瞪我：「还不进来，跪着做甚？」

    屋内，父亲问了我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委屈等。

    唯独没有问我何时离宫归家。

    那瞬间我故作的坚强顷刻坍塌。

    我忍着泪意：「父亲，孩儿一切安好，你莫要担心，孩儿不在家，千万保重身体！」

    等我一切安排好，就可以远离此处。

    不过，父亲为官数十年，早已洞察敏锐。

    他踌躇片刻，还是问道：「你何时与萧择交好？你明知道他们萧家人是何等品性，为何还……」

    父亲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故压低了声音：「……为何还要招惹？」

    我不知如何向父亲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