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靠近，婆婆就嚎了一声，搂住了往地上倒的季佑平。

    “我的儿，你怎么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就你一个儿子啊！”

    她像个护仔的老母鸡，狠狠推了我一把。

    “别过来，谁都别靠近我儿子！”

    我顺势坐在地上，离他们隔了好几米，低头捂着脸哭，无助极了。

    张哥皱起眉，看着不断翻白眼流口水的季佑平，晦气地呸了一声。

    “算你有种，但死了也别想逃债，兄弟们，明天再来！”

    讨债的走了，季佑平躺在婆婆怀里，也是真的快不行了。

    他全身开始冒冷汗，一抽一抽的。

    看热闹的邻居也被震住，有好心人说：

    “还是赶紧送医院吧，立刻抢救说不定还能捡回条命。”

    婆婆却道：“去什么医院，那都是骗钱的，你们还嫌我家欠的钱不够多么，浪费在这种地方！”

    她紧紧搂着季佑平，谁说也不撒手。

    第三章

    3

    眼看着季佑平呼吸越来越微弱，他抖着手扯了扯婆婆的袖子。

    “妈，救……救……”

    婆婆还以为是钱的事，赶紧说：“儿子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辜负你，一定把钱藏严实了。”

    季佑平拼命摇头，但在外人眼里也只是微弱的晃动。

    他勉强发出一点声音：“救命……”

    我赶紧大声哭起来，扯着嗓子干嚎：“老公，你怎么这么惨啊，被逼到这地步，你别死啊呜呜呜……”

    季佑平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差点背过去。

    邻居大婶催促我：“青止，赶紧送你家男人去医院看看，哪怕去卫生所也好，这么躺着不是干等死吗！”

    我哭的神志不清，反应迟钝的起身，婆婆冲过来拉住我。

    “不许去，佑平还躺在这，你不关心他，还跑去找什么医生！”

    她百般阻挠，其他人都忍不住道：“佑平他娘，佑平还没死呢，赶紧找医生救命才行，你自己不去，还拦着他媳妇做什么！”

    婆婆当然不好说出口，支支吾吾的。

    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出现：“快让开，我来看看！”

    有人惊喜喊道：“陈医生！”

    村里卫生所的陈医生正好路过，赶紧跑过来。

    他一看季佑平的脸色，立刻沉声道：“状况很不好，要赶紧送去大医院抢救。”

    婆婆却把人抱紧得更紧了：“不行！”

    陈医生医者仁心，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直接从婆婆手里抢人。

    他满脸焦急，大喊：“再晚就来不及了，各位乡亲都来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邻居们有的来抬人，有的劝婆婆去就医，还有去骑了自家的三轮车来。

    场面混乱不堪，等车来时，众人合力把季佑平抬上了三轮车。

    婆婆却一把扒住车轮，哭着喊：“你们要把我儿子带哪里去，把他还给我！”

    我红着眼眶劝说：“妈，医生都说了佑平还有救，肯定能治好的！”

    婆婆却更加激动了，尖声说：“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救人。”

    “我儿子我清楚，已经没救了，不用去医院！”

    所有人都被她斩钉截铁的话惊住了，匪夷所思。

    “你可是他亲妈啊，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让你儿子等死，也太恶毒了。”

    婆婆愤怒道：“你懂什么，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她的道理没人懂，但下一刻，众人都看见奄奄一息的季佑平开始疯狂呕吐。

    一开始还是呕吐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捏着鼻子后退。

    没几秒，季佑平就开始吐血，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好像肚子里破了个大洞。

    所有人都沉浸在季佑平忽然吐血的震惊里，婆婆已经冲过去把人抢了回来。

    她叉着腰大喊：“我都说了不能送去医院，这下好了吧，搬来搬去还害我儿子吐血！”

    邻居大婶呸了一声，指着婆婆骂：“我们好心救你儿子，三轮车都开出来了，只有你一个劲儿拦着，救人倒还有错了。”

    我极力劝说：“妈，你再拦着，佑平就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