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抽搐起来，手脚发麻，浑身仿佛有蚂蚁在啃咬，我从沙发掉在地上，像蛆一样扭曲。

    他扑过来：「于凝，你怎么了？」

    「打针……打针。」我重复着，眼前一片白。

    醒来时，我真的在打针。

    我听到他和医生的对话。

    「这是怎么回事？」

    「药物依赖。」医生说，「她被长期注射药物，产生依赖，这是戒断反应。」

    我想起精神病院里医生隔两天就给我注射的药物。

    那种东西会让我精神匮乏，四肢无力，然后会不断想起自己最不想看见的场景。

    一望无际的大海，昏暗的房间，阴狠的笑脸……

    我再次抽动起来，震得床咯吱作响。

    他发现我的异样，冲过来将我抱住，紧紧按住我的手：「于凝，乖，没事了，不会有事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岁的那个夏天，靠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等我渐渐平复，他为了吸引我注意，打开电视。

    恰好是音乐频道。

    直播现场。

    我看见了季斯。

    舞台中央，光芒万丈，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四手联弹。

    他们配合默契，双手偶尔交叠。

    天作之合，无论音乐，还是人。

    电视很快被关掉，他面无表情摸了下我的头：「要不要睡一会？」

    我点点头，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他给我办出院手续，我看到他的签名。

    沈听肆。

    原来这是他的名字，很好听。

    沈听肆带我出院，回到公寓，等电梯时，一个女人过来。

    香水味扑鼻。

    「于凝！」她惊讶叫我名字。

    回头瞧见她，我下意识攥紧手心。

    今早在电视上和季斯四手联弹的人，林至影，女钢琴家，季斯的小青梅。

    我住进季家后，她一直不喜欢我，却又对我好，我能感觉到她隐隐流露出的厌恶。

    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季斯，所以讨厌我。

    此时，她亲昵的挽住我手臂，眉眼笑弯：「两年没见，你变化有点儿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电梯里，沈听肆默不作声看着我们，没插话。

    林至影非要去我住的地方，笑说要和我叙旧。

    我们甚至不熟，也不知道叙什么旧，但在沈听肆面前，我没闹太难看。

    她跟着我进家里，关上门，剩我们两个人时，脸上笑容就消失了。

    「于凝，你怎么还敢回来？你不知道阿姨和季斯都很讨厌你吗？」

    我面无表情看她：「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话的话，就出去吧。」

    季夫人和季斯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们到底有多恨我，不需要她特意告知。

    林至影突然笑了，眸中闪着恶意：「你不是小太阳吗？怎么变得病殃殃的？」

    她凑到我面前，呼吸喷在我脸上，一字一句：「你还记得吗，你和季斯刚交往的时候，你陪他去演出，在后台，我不小心把咖啡泼在你身上。」

    她突然笑了：「我是故意的啊，我让你去我的换衣间换衣服，其实里面有摄像噢，然后我用你的手机，把你的裸照发给季叔叔了，哈哈……」

    我僵在原地，眼睫颤了颤，眼泪争先恐后涌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那晚我回到家，那个男人就拽着我头发把我拖到房间，一边扒我衣服，一边骂我“骚货，浪荡，下贱”。

    林至影的笑在我眼中无限放大，她毁了我的一生，却笑得这样开心。

    我胸口发闷的疼。

    突然想起爸妈奋力把我托举起来的模样，然后疯了般扑向她。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随意践踏我父母用命给我换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