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邢宁染曾经那么爱他，甚至说过非他不嫁的誓言，她怎么会和别人成亲！

    像是珍藏许久的宝物突然被贼人偷走，柳肆臣愤怒的情绪里还夹杂着几分痛苦。

    他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开口让驾马的小厮掉个头朝着邢宁染订婚的酒宴行去。

    梁国最著名的一家酒楼，气势恢宏。

    楼上的包厢被用来接待邢家和林家的至亲。

    一楼大堂歌舞升平，则是用来招待邢家和林家的合作伙伴。

    可笑的是如今柳肆臣连最下面的大堂都进不进去，被侍卫拦截门外。

    尽管男人阴沉的气息让拦着他的侍卫浑身发颤，但侍卫仍是硬着头皮尽职尽责地说道。

    “抱歉柳公子，我们家家主说了，一定不能放您进去。”

    柳肆臣定定地看了侍卫几眼，最后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呵。”

    梁国正值雪季，外面飘着漫天大雪，柳肆臣准备不足，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短袍。

    他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棂，楼内熠熠的光辉下，一袭白绒罗裙的邢宁染被林谦楠揽在怀中翩然起舞。

    轻快的舞步彰显出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一舞终了，楼外放起了漫天的烟花，两人在盛大的欢呼里深情拥吻。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柳肆臣的眼睛，曾经邢宁染无数次的说过不爱他了，可他一直不信。

    自打邢宁染四岁被他接回柳府后，她的眼中就再没有了别人。他逐渐的知道，但那时他的心里只有徐佳瑶，根本也没把邢宁染的倾慕放在心上。

    而今他的不在意彻底让邢宁染心思和别人许下了婚约。

    他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爱上了邢宁染。

    第十六章

    其实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邢宁染。

    在她最后一次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

    在得知她不见了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他进入邢宁染的屋内却找不到她曾经写给自己的书信和画过的画像的时候。

    在他来到梁国却看见她倾心于他人，最后互许终身的时候。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那个一直追在他身后的女孩。

    可是他的喜欢却被他当成是异样的情绪压抑在心底。

    直到这份感情在他的克制下一次又一次的冒出。

    最终在此刻，终于全部喷发出来。

    柳肆臣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攥紧，痛得他喘不过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冲上楼抓住邢宁染的手，告诉她他爱她，从前都是他的不好，恳求她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然而现实却是他的脚如同被钉子钉住了一般，浑身都动弹不得。

    皑皑白雪落了满身，可身体再冷都不比心里的凝霜。

    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爱他如命的女子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和俯身的男人说着动人的情话。

    邢宁染的眼底是他许久未见的换欢欣和雀跃，让他恍惚间想起了一个雨夜里。

    那夜的雨和今夜的雪一样大，那晚也是隔着小楼，隔着这么一扇窗子。

    他和徐佳瑶在温暖的榻上尽情的欢爱，而邢宁染却在雨中跪了一夜。

    也看着他们欢爱了整整一夜。

    那晚他亲眼看见小姑娘眼底的绝望越来越浓，最后闭上眼睛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现在他也终于切身体验到了她当时的处境，方才知晓这种场景里她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

    酒楼前站立的“雪人”渐渐的吸引了很多宾客的目光。

    人们站在窗户前喝着暖和的热茶小声谈论着这个雪人究竟是哪个情种。

    最后连这场宴席的两位主人公都被吸引到了窗户跟前。

    看清雪人面容的一瞬间，邢宁染还有些意外。

    不过她很快就觉得有些可笑。

    吴国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

    柳肆臣心里自认为纯洁无瑕的挚爱如今换了一副狠毒的面孔。

    而他心中百般憎恶的小姑娘才是这些年间最无辜的一个受害者。

    两个女子形象的颠覆总算让柳肆臣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究竟做了些什么。

    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的来到梁国寻找她，才会在大雪里做出这番自认为深情的事情。